可就是这样对王安石有提携之恩的同乡前辈,因为对王安石的亲妙法有一点儿意见。
王安石就指使手下的人去弹劾欧阳修,欧阳修没有办法,在六十岁的时候辞官致仕,灰溜溜的去老家了。
宋朝,大臣一般是七十岁才乞骸骨致仕回家的。
不但如此,王安石还说欧阳修“修善从流俗”,说他没有什么骨气,跟保守反对派那些人搞来搞去的。
还说韩琦那样的三朝老臣,根本没有什么用,在一郡则坏一郡,在朝廷则坏朝廷。
他对这些对他有提携之恩的老前辈如此说,倒不是因为他道德败坏,不懂的感恩。
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王安石变法的主持者,把这场改革当做效率型改革去执行。
根本就听不得半点反对的声音,也荣不得反对之人的存在。
再比如宋仁宗嘉佑年间和王安石同榜的进士司马光、韩维、吕公著,这四人原本的关系很好,并称为嘉佑四友。
可王安石主持变法一开始,就和这三人绝交了。
这些人都是对王安石主持的变法有一点意见,王安石就和他们绝交,而且将他们罢官,比作“四凶”。
就是说司马光、韩维、吕公著等人,相当于尧帝杀的四个恶人,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甚至,王安石连自己反对变法的亲弟弟王安国,那也是翻脸不认人。
这些,出了王安石本人的性格原因外,大部分还是效率改革的做法的内在逻辑所致。
王安石眼里的黯然,一闪而逝,又迅速变得坚定了起来。
“可,我并没有做错,若是不剪除这些反对派,变法就推行不下去。”
“你说过,这是时代的悲剧。皇权时代,我要主持变法,注定只能去依附皇权。”
“不论什么效率型改革还是活力型改革,只能这样做。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试错成本,去自下而上的主持一场变革。”
“去像是种树等待结果一样去培养,这些都太不现实了,朝野天下弊病就在眼前,必须要有剜肉救命的决心和行动才行。”
王安石叹了口气,他明白了张良玉所说的那些。
也知道自己主持的变革,的确在根源、逻辑上就错了。
可他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这样做,才能够将变法推行下去。
否则,变法在短时间内得不到效果,就会被反对派反扑。
若是皇帝等不及,失去了对王安石和变法的信心,那么轰轰烈烈的变法,将会在顷刻间暴毙而亡。
张良玉点点头,承认王安石所处的时代,的确是有这样的窘境。
换做任何一个人来,也要面对这种实际的局面,也不一定做得比王安石好。
张良玉在这里夸夸其谈,要真是给他来主持这场变革,他很可能束手无策。
最好的结果,怕是也要走上王安石的老路——排除异己、打击敌对势力,这样才能够给保证自己的变法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