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如何巧言令色,我都觉得我主持变法没有错,你如此的攻击我,跟司马光之流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亏得你是一千多年后的世人,怎的连这点儿头脑都没有?司马光认为我所言‘民不加赋而国用饶’是谎言,那是他们不懂得经济、不懂得变通。”
“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注定要被淘汰的老顽固而已。”
王安石沉声道:“想熙宁元年皇上继位,祭天大典,国库连给大臣们发点赏银的钱都没有,而且河南一带发大水,赈灾也没有饷银。”
“国家穷苦到此等地步,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经我王安石主持变法,不过短短数年,朝廷国库渐丰、百姓赋税并没有增加。”
“这也是不可辨驳的功绩,可为什么我王安石在这些人眼里、在百姓眼里会变得如此不堪?我为朝廷、为百姓、为天下、为生前生后名,呕心沥血,为何却是此等结果?”
张良玉叹了口气,王安石还是没有明白自己主持的变法,问题究竟出现在了什么地方。
他所设置的各种法度,的确是领先北宋那个时代很远的法度和思想。
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后世各种改革也都效仿王安石。
清末梁启超更是评价王安石为,三代以下唯一的完人。也就是夏禹、商汤、周文王、周公这些人之后,唯一的完人。
如此之高的评价,才奠定了以后王安石在中国历史上的评价。
“王荆公,历史从来都没有抹去您的功绩,我这么说,也只是想要使您警醒,能够听得进去晚辈的一些话而已。”
张良玉见王安石的内心有所动摇了,才继续表达自己想要说的事情。
“任何制度在设计之初,都是好的,因为那是设计制度的人费尽心思、呕心沥血、论证了很多遍所设计的制度。”
“只可惜,前世后世无数个例子证明了,所有好的制度,如果只是停留在设计阶段,都是好的。”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制度停留在设计阶段都是好的?”王安石一时间有些不解。
张良玉继续解释道:“因为,一旦这些设计的制度,进入运行阶段的时候,就会面临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儿,从而产生各种各样的扭曲、变性。”
“从而,这个制度将会变得跟设计之初大相径庭。执行变革,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单单其中执行变革的人,就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
“我知道,熙宁变法的确充盈了北宋的国库,甚至之后北宋还取得了宋代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一次军事胜利——河湟开边。”
“这场战争打败了吐蕃,收回了二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将北宋的领土达到了最大化,而且对西夏形成了包围之势,北宋国势也一度达到了巅峰。”
张良玉说这些的时候,王安石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脸上也多了些喜色。
这无疑就是他王安石主持变法正确的证明。
张良玉却话锋一转道:“可这些成绩,并不能掩饰王安石变法失败的事实。”
“你的失败,在于你本来主持的是一场活力型的改革,是一个多目标系统的改革;而你却使用的是单目标的效率性改革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