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珠贤抬头,不解道:“娘亲,什么事是错的,太后的话我听懂了,却不明白。”
  秦夫人叹气,一直以来不忍心将那些事教给秦珠贤,就怕她还未嫁就绝望了。
  “穆王是王爷,不是平头百姓,光你一个穆王妃是不行的,以后若有别的女人进门,她们和你一样会服侍在王爷身边,但她们也和你不一样,你是王妃,有管教约束她们的权利,她们做错事就得你出面惩罚。但你自己不能做了错事给别人抓住小辫子,若你没了尊贵,那她们也会不服你的管教。”秦夫人缓缓道:“太后要你管好后院,却不能用你的权利做伤天害理的事,你得心胸宽广,别为了嫉妒与穆王离了心。”
  秦珠贤总算明白了些,但她现下还感受不到嫉妒的滋味,自然答应得爽快。
  秦夫人笑她不知愁,怕是睡一觉就忘了。秦珠贤却不断偏头找什么,却没找到那日遇见的身影。
  王家旁支里的一个纨绔少爷爱养鸟,为了只海东青在酒楼里将一个小职位的官员打伤了,本是小事,今早早朝皇帝却提起,称钟鸣鼎食,将王知深骂得狗血淋头,王知深跪在殿中,一句话也没有辩驳。
  本已经悄悄将人放了的大理寺又将人抓回来,重新按照律法走了一遍。
  下了早朝,闫清本打算走,却被李公公出来拦住,称皇帝今日要骑马,让闫清陪同。
  闫清的马技已不像当初那样惨不忍睹,能跟着皇帝跑上几圈。皇帝常年坐着骨头都僵硬,跑了会儿就累了,下了马围着围场散步,闫清便亦步亦趋跟着。
  “当年能骑着跑半日。”皇帝指着围场的一角:“朕曾经在那里捡到只狐狸,可惜太后说捡来的狐狸有人性,怕害人,便又放回去了。”
  闫清跟着看过去。
  皇帝又负手往前走:“你知道朕今日为何要为了件小事斥责王知深?”
  “儿臣不知。”闫清答道。
  “大臣们难免做错事,可为君者总不能每件事都计较个明白,太严谨也就没人敢做事,只要不是想彻底清除,就要去提醒他们,最近一年王家那几个太显眼,朕一直不提也是看在王知深为朝堂鞠躬尽瘁,今日提起来,就是告诫王知深,那些琐碎的事让他自己回去处理好。”
  闫清没想到皇帝有一天会对他说这些,皇帝一向很少说这样的道理,几个儿子做事他都只看不说。
  两人走到阴凉的竹棚下,皇帝大口喝着凉茶,放下了还想再喝第二碗,闫清却拦住。
  皇帝便笑笑,不再要茶:“不要总去看大臣们做错了什么,而是要记着他们为朝堂做了多少贡献。解一时之气当然爽快,可满朝文武上百,许多都是几十年同朝为官,你杀了一个,剩下的人就会觉得唇亡齿寒。”
  闫清想起景文太子当初监国一事,在早朝上将秦丕关入了大理寺,皇帝回来后虽未斥责,但私下里却将秦丕召进宫好好安抚了一番。
  “儿臣记下了。”闫清垂首。
  “要做明君,就要懂得忍耐,忍着不是为了忍气吞声,而是要用更多的时间去磨刀,手中的刀锋利了,才能一刀毙命。”皇帝拍拍闫清的肩膀,往棚外走:“还不过瘾,陪朕再跑两圈,李寿安,让人牵马来!”
  “皇上,您还要骑?”李公公苦着一张脸,转头让人将马牵回来。
  闫清却立在竹棚里,望着皇帝的背影没动。
  说与做是两码事,这些道理不是没人懂。可皇帝说出来的,都不是在书本里捡出来说的,而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悟出来的。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要做到何其难,而这几十年里,皇帝却做到了。
  闫清抬手抹了把脸,走出去却见李公公过来小声道:“王爷劝劝皇上,今日跑了几圈了,还要再跑,小心夜里身子酸痛。”
  可皇帝此刻兴致高昂,闫清便道:“让父皇再跑两圈,你放心,两圈后我就拦下。”
  而皇帝自身克制,跑了两圈后就下马,并不需要别人劝说,回去的路上还说秋日与闫清去打猎,闫清笑着应了。
  皇帝带着闫清去骑马,宸王趁这段时间进了宫,没有去葭妃宫里,而是去了一处偏僻的殿宇。
  里头有一妃嫔坐着等他,见他来了,笑盈盈抬手:“宸王,坐。”
  宸王看着面前的女人,蹙眉不愿坐:“嘉妃娘娘让我来有何事?”
  这个女人整日疯疯癫癫,宸王当初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嘉妃笑得还很和善,宸王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得很。
  见宸王不愿坐,嘉妃也不勉强,笑道:“都说你最近性子越来越怪,我知道为什么。”
  宸王眼中迸现杀意:“嘉妃娘娘说什么,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