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夫妻同心,两人同力御敌,这般敌人,怎么能奈何得夫妻二人?
可人觉得自己想到了杨恪自信所在,菩提剑提起,随时等着插入战局,同力御敌。
这时,杨恪和这敌人正面对峙,相隔不过二十来步,对于两人而言,都是一瞬既至,此时两对目光像闪电般交击,不论气势精神,均毫不相让。
杨恪见得,这人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摊开的两手像是未动,又像是在颤震。
四周的空气灼热起来,杨恪心知这人正提聚真气,若给他积至顶峰再全力出手,必成无可抗御之势。
杨恪暗忖自己怎能容他在这情况下积蓄攻击力,必然要半渡而击;
可以对方的武学修为和智慧,怎会让他有这抢先出剑的隙缝,莫非这是诱他出手之计?
不过,任他千般心思,我只一剑——
万剑起,却聚而不出,一支支各形各色,强劲凌厉,聚而不散的剑气忽地生出。
仍是一剑‘名扬四海’,却是生出不同的变化。
比之前,更为凌厉霸道,威力也强了几分。
并非是比着之前,杨恪武功突然又进步了,而是这时,杨恪不是突然变招,而是有了一个蓄气的时间。
滚滚热浪到了杨恪身前,犹如潮水般在他两旁翻滚混转,却是侵入不到他身子半分。
说时慢那时快,其实也就是三个呼吸的时间,杨恪已然飞身起,这万剑,待杨恪跃起之时,已然再次万剑合一,犹如天外飞仙,一剑落——
两式莫名剑法,忽地合二为一,威力虽然不是一加一那种,却也比之单单一剑,至少强大了五成——
而就在这时,那滚滚热浪,忽然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广野中,凉风吹拂而过,好似之前那般威势,只是一个错觉。
杨恪立生出要往前仆跌,无处着力的难受感觉。
大宗师控制劲力的手段,已然臻至巅峰,这般似玩耍一样的控制,却是致命的一招。
杨恪早有预感,在动手前,已然窥破这可能是敌人诱敌的手段。
此刻留给他唯一的选择,只有进攻,然后掉进敌人精心布下的陷阱去一个选择了。
可这也是杨恪的选择!
此际杨恪却是不惊反喜,手中蕴纳万剑的无形剑器,立即改变方向,逆转剑势画出一道剑轮,动作似缓似快,心意清楚分明,但玄妙处却令任何懂剑之人,都不得不叫上一个好字。
哪怕是敌人,那人这时双目也闪过一丝讶色,他的控制劲力之法,已然高明至极,虽然臻至大宗师之境,都有这份本事,可这毕竟是大宗师的本事,怎能不称得高明?
而杨恪这一剑下,剑气也是敛而不散,显而不逸。
他记得杨恪,只见显露过这般剑势,但是现在,这一式却是蕴纳万剑与一处!
要知高手相争,全赖气机感应,杨恪此刻束收劲气的手法,与他撤消至阳一域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不让对方从气势的分布强弱变化决定进攻退守的策略行动,若没有两招余额之限,他倒是大可用种种手法迫使杨恪暴露破绽,再言制敌。
杨恪这一式防御剑法,转换的固然巧妙,可他随手可破。
只需要放下脸面,朝着那边那女子和那孩子攻去,杨恪那毫无破绽,甚至他都难言能打破的防御剑轮,不过是随手可破。
可他岂能不要脸面?
甚至,在仅余两招的约定下,他更是再难好整以暇,不得不全力出手。
这时杨恪,手再后一摆,他身后三丈之外的可人,忽然一愣,不过随即拔身而起,朝着天山方向,掠身而去。
那决断,却是那强大敌人,根本没想到的,他瞬间就失去了一个绝佳的进招着力点,也瞬间失去了一个掌握着的敌人破绽。
冷哼一声,冲天而起。
杨恪把万道剑气全束聚在一剑轮中,敌人只要反击或是来攻,他只要因势乘便,就可发出把剑气积聚至顶峰的一击,等若敌人自动献身送上门来受剑。
不过世上当然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尤其对方是一位大宗师。
眼看这敌人,这时已然是做出了决定,这一下,必然是毫无花俏的一记硬拼。
哪怕杨恪再怎么积蓄劲力,终究连宗师都不是,终究才积蓄真气不足一年。
可眼前,这是一位,恐怕至少聚敛真气五十年的大宗师。
硬拼之下,谁胜胜负,也是显而易见。
第九招——
而此时,杨恪手中的无形剑器,震颤不已,斜指敌人,使人摸不清他是攻还是守,但均感到此招攻守兼备,那绽放的光华,更是神妙不可揣测。
而那敌人,这时半空一声长啸,竟从半空急坠,到离地丈许的刹那,俯身一掌击出。
杨恪这时,身形忽然往左右迅速晃动,幻化出几个虚实难辨的身影,道道剑气遍及各处,就如化身千万,天下身法,有此功效的,真真罕见。
那半空一拳,眼看将至,这时,却也寻不得杨恪真身所在,虽然杨恪也看不破对方的虚实。
就见得那人哈哈一笑,手忽地合拢,化为拳,往身前猛轰一记,发出“蓬”的一声闷响。
而就在这时,杨恪那身形,却忽地一顿,在丈许外显露,一个趔趄,如受雷殛,后退半步,一口血喷出。
地上,无声无息间,忽地向下塌陷了,一个丈许宽的拳印,约有半丈深,而杨恪,就在那拳印边缘。
“好剑——好武功——”
一声称赞,随即杨恪仰头去看,那敌人已然消失无踪。
强敌忽地消失,杨恪仰望天际,望着远处那如云之山,此时他忽生一腔豪气。
算是胜得那般强大的敌人,却也该有这般雄豪气的。
杨恪站立,原地调息片刻,防着那敌人可能会来的偷袭。
虽然那是一位大宗师,该有一些脸面,可杨恪可不相信所谓的脸面之说。
待得恢复完毕,杨恪方才纵身朝着可人前去的方向追去,待他消失在原地,片息之后,一道身影浮现,望了望杨恪淡淡的背影,又看了看之前和杨恪交手那人的背影,纵身跟去。
——
可人正纵身前行,苗若兰在她怀里,忽地大哭不已,可人没心去劝,一心一意的朝着天山疾驰。
路上,她忽地见着,一行倒地的十八骑。
她只扫了一眼,只见得这些人个个身体健硕,不像是一般人,应该是练就了一身横练武功。
只是看他们现在模样,俱都是死了。
不知是那强大敌人所杀,还是其他人。
可人行进途中,偶尔一想,脚步却根本没有停留。
她和杨恪早有约定,若真遇到逃不过,胜不得的敌人,那两人就一同赴死。
但若是遇到能逃脱的敌人,两人一定要有人逃得。
杨恪有力能阻得那人之后,立刻就让可人逃遁。
他却是有自信,任何敌人,待得一二十年后,可人都能胜过他们,自然会为他报仇。
一路疾驰,苗若兰的嚎啕,逐渐转为哽咽,甚至有点上不来气的感觉,可人渡入真气,护得她心脉之后,就不理她。
山看着很近,但实际上离得还是很远很远,不过疾驰之下,可人觉得,再有三日,差不多也能到了。
只是该如何跟莺莺姐诉说,想及此处,可人眼中的泪水,忽然滴落。
不知何时,日落月升,柔和的月光,并未淡去半点可人的悲痛,她将这份悲痛,藏蕴在自己的菩提剑中。
正自奔行,可人忽然觉得不对劲,此时侧首去看,忽地一惊,她的旁边,不知何时突然现出一个少女,月光之下,看得分明,一身黑色衣裳,头上却结着两只丝绸白蝴蝶,长眉如画,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她不知何时就和可人一起,无声无息的奔行,可人扭头看来,那惊骇的表情,却是让这少女发笑了,笑得如花枝乱颤。
而这时,可人才瞧仔细了,这却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个中年女子,只是保养的极好,月光之下,若不仔细看,只以为是一少女。
可人这时不禁吃了一惊,心道:“这女人怎么来的?无声无息的,连我也察觉不出?”
自和杨恪一起,武功一日千里,可人之名,江湖人虽然不知,不过却也是一位足可名登地榜的高手了。
当然,这个阶段,除却地榜前列那几位,地榜后列的几人,武功其实差别不大,多是以背景排名,而非是真实实力。
可人哪怕有着地榜的实力,可她一不是九国公主,二不是九大门派嫡传,三不是四大世家贵女,四不是隐世门派传人,也不会名登地榜。
除非,能像燕狂徒一样,独战天下,那么自然,就能名登地榜了。
甚至别说是地榜,就是天榜,也大可登得。
可如此实力,却半点没发觉,什么时候这女人就来了。
这中年妇人发式作少女打扮,最妙的是她笑嘻嘻的,连神态也像一个淘气的小姑娘,若非可人眼力足够,只会以为这是一个淘气的小妹妹。
她笑够了好像,忽地冲着可人一笑道:“这位姐姐,你家娃娃一直哭,哭的我难受,把你家娃娃借我哄哄吧?你舍得么?”
可人这时,撇开她一二距离,却转瞬就被追上,她不知这女人是何来历,却也早已戒备,听得那女人的问话,却也不理。
就见得那女人突然一跃而起,凌空扑下,身法怪异之极,就如一只大鸟一般,可人手中菩提剑,这时横剑一削,挡住身前,那女人半空叫道:“咦,果然是不给的!”
说着话,就见得她半空中一个翻身,右掌轻轻向可人肩间拍下,左手却伸出五指,来扣可人举剑之手的脉门。
果然是要迫得可人将孩子放开,可人心生恼怒,却也心头一凛。
自学得杨恪所传的‘鱼龙百变’之后,她的轻功已是世间少有。
早在她悟得莫名剑法的种种诀窍后,已然有了一份不弱的轻功。
在悟得‘鱼龙百变’,她的轻身功夫更上一层楼,甚至比着杨恪,还要灵巧几分。
可是此时,但见这女人,竟能似鸟儿一样能在空中回翔转折,更是惊人,可人单手一连数剑都被她轻轻巧巧地翻身避开。
此时正是棋逢对手,可人一手抱着已然不哭的苗若兰,只是时不时哽咽一声,就将身法一展,和她认真拼斗。
那女人窜高纵低,时而跃起,时而游走,伊似穿花蝴蝶,十指忽伸忽屈,跟着可人的剑尖疾转,甚至一连过了这么多招,她都未曾落地。
可人见此,盈盈一笑,剑招倏变,剑势突地凌厉了几分,那女人这时也只能连连躲闪,待可人剑法展开,一发不可收拾,但见寒光四射,忽聚忽散,轻灵处有如流水行云,狠疾处又有如暴风席卷,那女人幸而有能够凌空扑击转折的身法绝技,不过虽然他避过了不少险招,看她身形,也大多只能躲避,这会一招反击都没,显是在可人剑下,已然是吃力非常。
就听那女人忽地一声道:“我可也要用剑啦!”
只见她在空中,一个转身,手中已多了一柄精芒四射的短剑,拔剑之速,剑从何来,连可人的眼力,也未看清楚。
可人这时正举剑上撩,剑尖颤动,却是直指那女人双目,就见那少女一剑自可人颤动的剑势当中直刺,可人这时手腕一翻,菩提剑转了一个圆圈,意欲把那女人的短剑卷走,不料那女人的剑法竟是完全不合常理,看她这一剑明明是当中杀入,不知怎的,剑锋一偏,却突然刺向了可人的左肩处。
可人这时,猛地吃了一惊,不过她吸了口气,脚步不移,仍旧横剑斩来,却是拼着被刺,却要将这女人斩落。
那女人的剑尖已触及可人的衣裳,眼中闪过一丝惊容,忽地收剑,飞回。
可人的剑这时也落空了,不过这时,她看着那女人,倒是略松了一口气。
她身上穿有杨恪所赠的内甲,身上这件外衣也是不凡,这女人的剑,哪怕就是那短剑‘鱼肠’,也难伤她。
而这时,可人就可将她横斩。
可是这女人却退了,她自然是不知可人身上内外双衣的奥妙的,但是却退了。
显然这女人,并不是敌人。
远远一声呼啸,可人这时,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喜意,却是听得,这是杨恪的呼啸声。
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她也顾不得那女人是什么来历了,立刻纵身朝啸声起处奔去。
待得可人离近了,就见得杨恪卓然而立,他前面却有五人,分作两拨,各自对立。
其中一男一女一对,男的年在二十五、六间,头扎英雄髻,身穿武服,外加一件皮背心,样貌俊俏,肩头挂着一对飞挝,颇有点公子哥儿的味儿,乍看又似弱不禁风。
不过那飞挝,却也不凡,这种奇门兵器江湖上罕有人使用,两挝形如鹰爪,中间系以丈许长的细索,一看便知极难操控。
可人到来之后,眼目落在他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意味。
再看他身边的女人,头戴垂以珠翠的帷帽,身穿宽大罩袍罗裙,裙下却露出一对赤足。
却非是那阴癸妖女,此女长得非常娇俏,瓜子型脸,两颧各有一堆像星星般的小斑点,予人俏皮野泼的感觉。
秀目长而媚,乌灵灵的眼睛充满不驯的野性,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杨恪,似乎其他人都并不存在般,就连可人到来,她都没转目一下。
另外一拨三人,其中两人,看着面目,像是兄弟两人,另一个却是一少女,不是之前那个像似的少女,而是真的少女,一身紫色衣裳,发束金环,长眉如画,也正自瞧着杨恪。
可人瞧得心中有气,朝前两步,站在杨恪身侧,抱着孩子,苗若兰一直未睡,本还在哽咽,这时忽地瞧着杨恪,就自伸手去抓杨恪,强自要从可人怀中挣扎出去。
可人这时也不阻她,将她一把塞过去,妙目朝前一扫,剑目之下,那赤足少女和那紫衫少女,好像都对她怒目而视,俱是一声冷哼。
“梅儿,你又是惹了祸了么?”
这是,可人听见身后风声,就见得是之前和她动手的那女人,她落在可人附近,朝着前面笑吟吟的说着。
可人就见得那紫衫少女,忽地鼓起嘴巴说道:“妈,我可不是小孩子啦!”
可人这时,见得那女人转头朝她瞧来,再看,却是越过她,去瞧杨恪,正哄着苗若兰,正在哄孩子的杨恪。
一个卓尔不群的美少年,忽地就成了一个奶爸,可人妙目一闪,却是笑着。
那背挝青年,这时正在逐步后退着,忽地停下,然后朝前躬身道:“在下像是未曾得罪,不知阁下为何一意阻拦?”
却是朝着杨恪,躬身发问。
和他一起的那赤足少女,却是动也未动,仍旧瞧着杨恪,美目闪着异彩,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师父是何人?”
杨恪抬起头,眼中寒芒一闪,问了一句。
“家师,突厥族毕玄——”
杨恪脸上冷笑一下,稍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师胜不得我,已然退走,剩下一招之约,却不知何时践行,我也不欺负你,你替你师,接下我这一剑吧——”
话未落,忽地就见月光变得五彩斑斓,却是一瞬间,天地就被剑光遮蔽。
一剑起,万剑生——
名扬四海——
杨恪不是第一次使出这一剑了。
那背挝青年,飞挝转出,幻出千重挝影,倒也是应变及时。
不过瞬间,叮叮声中,待得月光再次落下,就见得那背挝青年,手中空无一物,却是呆呆站立。
杨恪一剑,却是削了他的飞挝,并未杀了他,虽然都知道,杨恪那一剑之下,杀了他,恐怕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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