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兰从人群中挤出,就要迎向田归农,哪怕外面雨水正在飘落,但田归农此时要走,她也愿意跟随。
就在这时,一片青雾忽地出现。
一声叱喝!
是那个王爷身边的那公子哥,虽然不如那王爷那般丰神俊朗,但也不比田归农差半分,甚至——
南兰正想着,就看见那公子哥到了她面前,按住了她。
“你——你弄疼我了——”
南兰哀声说着,声音柔媚,化人心骨。
陈家洛瞪视一眼,适才,南兰一直朝着杨恪身边挤过来。
电光火石间,陈家洛又想起之前,南兰的几次窥探,行迹诡异。
而那一片青雾,他以为是南兰行刺,可现在看来,这美妇,确实不会武功,不像是刺客。
是那田归农?
扭头去看,就见此时,田归农胸前多了两个装饰。
一根菩提枝,一柄玄铁匕。
确实是田归农,不知为何,竟然朝杨恪动起手来。
那一片青雾,不知如何被他抖出的,就是陈家洛都没看到。
也因此,才错认会是此时正挤过来的南兰。
田归农的手脚极快,陈家洛刚一离开,他就立刻动手了,直接去抓向杨恪。
一个呼吸的时间内,他的手已经到了杨恪眼前。
只需要再一个呼吸,他就能抓到杨恪,到时——
他正想着,就感觉胸前一痛,眼前的杨恪消失不见了。
再看,并不是消失不见,而是俯身一转,到了他的身侧。
这王爷,也有一份好武功?
带着错愕的想法,田归农眨了眨眼,他感觉自己胸前,好像是多了什么。
就这眨眼间的功夫,多了一根树枝,树枝另一头,正握在那小姑娘手中。
这俊俏美貌的小姑娘,不应该只是这王爷的玩物吗?
她也会武功?
侧倒在地,一只手撑在地上,田归农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的流逝。
竟然就死在了此处!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刚才,认出了杨恪之后,却是想起了杨恪身上的百万两黄金的悬赏。
这几乎上唾手可得的财富,抑制不住田归农的贪心。
他们几家,藏着的那个秘密宝藏,可能也就这么多钱吧?
当然,那里面可能还有兵器、玉器之类不好衡量价值,但若只是黄金白银,可能也就这么多了。
几代人的厮杀,几代人的仇视,流了多少血,就为了那宝藏。
现在,好像只需要稍微计划一下,可能就得手了。
固然,这要冒些风险,但只要擒了那王爷,一切就好说。
扫过那些少林弟子和恒山弟子的身影,看着都很年轻,不像是什么高手。
田归农毅然动手了,他清楚的知道,是有风险,但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没风险呢?
为了那百万两黄金,这风险可以冒!
眼看那青雾,将陈家洛注意力引开,看他去擒南兰,田归农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
虽然,要舍弃南兰。
不过,百万两黄金在眼前,他别的都不在乎了。
接着,晃眼之间,他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身子越发的冷了。
田归农看向正奔过来的南兰,陈家洛已经将她放开了,天上的雨水滴落。
“你——你们为何要杀他——”
南兰仰头,凄苦的一声喊,脸上不知是天上滴落的雨水,还是泪水。
“哼!敢刺杀王爷,他就不只是一条命的事,罪同谋逆,当夷三族!
说吧,你和这罪犯是何关系?还不交待他的来历?”
这时,一旁的苏烈冷哼一声,喝骂着。
得苏烈示意,一旁的两名军士上前,提着刀,跃跃欲试。
像是若得命令,就要将这美妇,砍翻在地。
何必如此呢?
杨恪一声轻叹,这田归农也是一时枭雄了,杨恪曾记得当时看书之时,对他有过义愤。
但是此时,轻易的就一剑将他戳倒,才知此人,不过如此。
他倒是不想追究了,可律法——
“阿弥陀佛!殿下,此人一时冲动,犯了如此罪行,虽是恶逆,但其家人却非与其同谋——阿弥陀佛!”
杨恪听到身后一声佛号,转身去看,就见是北少林方丈玄慈大师,杨恪就合十一礼,然后说道:
“玄慈大师说的有理,既然如此,江湖事江湖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寻着了台阶,杨恪立刻就下了,他本心也不想追究。
“阿弥陀佛!”
玄慈一声佛号,极其庄严,众人侧首去看,只觉得这是一位在世佛陀,这一言就救得百十条性命,果然是高僧。
“倒是便宜他了!”
苏烈不忿一声,瞪视了地上那仍旧苟延残喘的田归农一眼。
说着话,苏烈就要上前,结果了他。
看他刀划来,南兰张手,喊道:“我夫君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苗人凤,你敢动手,我不会饶过你的!”
啊!
啊!
众人皆知,她和地上那田归农,刚才蜜里调油那一幕。
可是听她此时如此说辞,却皆是一惊!
杨恪也是此时,才想到了此事,这时,想起之前南兰的几次探视,却是明白了她在看什么。
若是没猜错的话,那是在看她的女儿了。
这般秘辛被当众说出,众人只觉尴尬,这美妇,做下这等事,还敢宣扬,若在乡下,那是要被浸猪笼的。
阿弥陀佛!
几声佛号接连响起,就是和尚慈悲,碰见这人这种事,也没法教育了。
“你这奸——”
苏烈此时指着就要骂,杨恪这时咳嗽一声,说道:“苗大侠乃英雄之辈,苏烈,你不可放肆!”
杨恪也是想着,之前苗人凤千里助拳,这情分,他不得不念。
尤其是如今,苗人凤生死不知,这都几天了,也不见音讯,大概率是不测了。
他的遗孀,就是如此品行,杨恪也得忍下了。
“骆女侠,你将她擒下看着,苏烈,你将这贼结果了,外面那山谷,我看幽深,就随意抛了吧。”
杨恪三言两语,就处置了,这时,只听后面一片脚步声,匆匆而至。
回头去看,就见得一白发老妇,面目火烈,口中喊道:“苗人凤在哪呢?”
那老妇冲出,四周环视,看着眼前一圈人,却没寻到苗人凤的踪迹。
这时,正听杨恪命令,捆了那些贼匪的那管家,悄悄上前,在那老妇身边耳语一阵。
那老妇听得管家的汇报,脸上似怒似喜,忽然仰天大笑道:
“死得好!死得好!”
片刻畅笑后,她瞧向被骆冰扶着的那美妇南兰,怒喝道:“拿命来!”
她握着根拐杖,就要朝南兰捅去。
“住手!”
“啪!”
陈家洛一声喝,文泰来此时却上前一步,捉住拐杖一端,啪一下,就掰断了那老妇的拐杖。
“你这恶妇,敢在王爷面前行此大恶?”
苏烈正遣派了人,将田归农胸前的两兵器,一把取出,借着雨水洗干净了,正送回杨恪手中,这时,站至杨恪身前,一声喝骂。
“她男人和我家有生死大仇,此乃江湖恩怨,王爷我家固然应该尊崇,可这江湖仇怨,王爷也要插手不成?”
那老妇被文泰来掰断拐杖,又听苏烈之骂,看着杨恪,出言分辩着。
“你之言,倒也不无道理,不过据我所知,你家之仇,应是你先夫主动招惹,后被胡一刀所斩,如此之仇,如何也寻不到这女子身上——”
那老妇言语愤慨,说的也附和江湖之理,就要指责杨恪多管闲事,当然,这对杨恪来说,算不上什么罪过,也妨碍不了他的名声。
不过当杨恪指出,她这仇怨有些偏激之时,那老妇还不察觉,只是仍旧瞪视着杨恪,可围观之人,窃窃私语声中,却是都觉得这老妇有些过了。
毕竟,那堂堂王爷,一国皇子,都能将仇怨解下,你一江湖老妇,先夫主动寻衅,还做下大恶,这般被杀,那岂不是该死!
还要寻仇,你当你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