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荆无忧的心情也同样不是很好。
  蹙眉不语,对刚才那些鬼的交谈显然也不怎么乐意。
  来到邪绫堂,殿堂很大。
  由鸦黑与火红为主色交错而行,相映成辉。
  殿堂外的空地上铺满了红烛。
  簇簇火苗照亮了整片漆黑的空间,诡异感也不知是冲淡了还是平添了。
  荆无忧凝神一望,便想起了这些红烛与璇昆山上,大师兄房间里的红烛一模一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身旁人拉着笔直走向殿堂中央。
  敞开大门,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凤迟龄面无表情地拽住荆无忧的手,两人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兴许是凤迟龄对这里的地形尤为熟悉。
  无论是拐歪还是直走都走得毫无犹豫,干干脆脆。
  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一样。
  ……不过也真的能算是他的家。
  二人忽然来到一间门上贴满了封条的房间外,封条上的花纹图案荒诞无稽。
  像是胡乱涂鸦上去的。
  凤迟龄一语不发,抬起脚冲那门就是一下。
  “砰”的一声巨响,两侧扇门被踢开后摇摇欲坠。
  荆无忧身子微微怔了怔,盯着那“吱呀吱呀”,宛若在惨叫的门。
  心道他的大师兄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很暴力。
  凤迟龄松开了荆无忧,回头淡淡的道:“里面阴气太重,你就待在门外吧。”
  荆无忧盯着那张摄人心魄的容颜许久,朝里眺望了一番。
  发现房间里的空间并不大,确定自己就算是站在门外,也能全方位无死角地将凤迟龄整个人收入眼底后,才放心的答应道:“好。”
  凤迟龄进去了,他将目光锁定在中央的一座漆黑的棺材上面。
  看着满棺材的灰尘,厌恶地蹙了蹙眉,也不屑于用手,直接唤出溯雪。
  用剑尖挑起棺盖边缘,将之翘了上来。
  里头空无一物。
  凤迟龄“啐”了一口,正想咒骂这娘娘腔又跑到哪里去了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一记闷声。
  他猝然转头,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
  只望一颗披头散发的头颅正高高倒挂在荆无忧的眼前。
  瞳仁被挖了个一干二净,硕大的眼孔里血淋淋地淌着血。
  与荆无忧的距离不过分毫,几乎到了脸贴脸的程度。
  嘴角异常宽大,龇咧到了两侧耳际。
  在那漆黑的巨口里传出忽高忽低,有一阵没一阵的咯咯哂笑。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笑声尖锐难听,面孔可怖可怕。
  可怕得荆无忧骇然一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紧接着往那倒挂着的人脸上甩了个巴掌。
  “啪”的一下,清脆响亮。
  活活把那人头给打噤声。
  那颗头颅表情凝固了一下,脖颈转了一不可思议的弧度。
  狰狞地道:“你敢打我?”
  荆无忧还没动手再赏他一耳光,溯雪剑的冷冽寒气陡然袭来。
  上头的人立马缩回了半挂下来的上半身,轻飘飘地落定在地上,用那张恐怖的脸直直地对着凤迟龄。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错半晌。
  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稍许歪了下头。
  右手贴在左耳边,轻轻向外撕扯。
  撕下了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
  紫魇王笑眯眯地打招呼道:“尊主~”
  凤迟龄:“……”
  溯雪剑二话不说再度往他身上刺去。
  紫魇王吓得连连避过,喊叫道:“尊主,您这是干嘛呀?”
  凤迟龄昂起下巴,满脸的嫌弃与不可置信,反问道:“你才是在干嘛,吓我师弟很好玩吗?”
  “嗯哼?”紫魇王挑眉道,“这小郎君是您的师弟,长的还挺标志的嘛~”
  荆无忧面无表情地与这个人对视一阵,忽然毫无征兆地单手捂住胸口,背过身,弯下腰做呕吐状。
  紫魇王:“……”
  紫魇王话音都在颤抖:“真,真没礼貌。”
  凤迟龄目光如冰,沉声道:“我有话问你。”
  顿了顿,他又冲荆无忧道:“无忧,麻烦你在外头等我。”
  荆无忧心想着凤迟龄都肯带自己来到这种鬼地方了,要是再单纯地抱有好奇心妄想一探究竟,多多少少也会惹得对方不耐烦。
  任是谁都有自己不想告知他人的私事,哪怕再怎么亲近,这条线逾得过多了终是会产生厌恶感。
  他可不想被凤迟龄讨厌。
  但是……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荆无忧依言,垂首走出了房门。
  紫魇王望着他的背影须臾,回头望向凤迟龄的眼神,脸上不再挂有嬉皮笑脸,正色问道:“尊主有何事?”
  没等到眼前人有所回应,待紫魇王合眸缓口气的一刹那时,凤迟龄兀然迈至对方脚尖,攥紧对方的衣襟,几乎将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桀桀怒意。
  他冷笑道:“你在搞什么鬼,我给你的信任你都拿去喂狗了?让你散播噬魂蛊已丢失的消息,结果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兰素心那里会一无所知!?”
  紫魇王表情痛苦地干咳几声。
  断断续续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东煜国的帝后,而是……盗取噬魂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东煜皇族!”
  凤迟龄喝道:“所以呢!?”
  紫魇王艰难地道:“所以……不能打草惊蛇……”
  凤迟龄手掌暗暗用力,狞笑道:“打个屁的蛇,你觉得我会相信?”
  紫魇王面色发青,嗫嚅道:“我对尊主的衷心……天地可鉴,除了东煜皇族,也就是南阳城里的人外,我把……噬魂蛊丢失一事全部通知了出去。”
  “只有那里的人……没有说。”
  凤迟龄眯起眼睛不接话。
  望着手上的人面色痛苦,却丝毫不动用灵力反抗。
  沉默须臾后,他缓缓松开了手。
  强烈的窒息蓦地消失。
  魇王忙捂住脖子猛咳了一阵,待缓下来后,心有余悸地瞅向给予他这痛苦的人。
  凤迟龄半敛下眼睑,漂亮的容颜美到无可比拟的地步。
  薄唇微微张开,他质问道:“那你说,最有可能偷走蛊虫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