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迟龄挑眉笑道:“简单的一句‘搞错人了’,就想轻飘飘地接过?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在看到这样的脸上露出这种哪怕算是讥嘲的笑容,兰素心的呼吸也不由得微滞,避开对方的视线,强忍下心里的滔天怒火,忍气吞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荆思远与沈烨清等人从对方揭下面具,露出脸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去瞥这个人一眼,他们纷纷降低视野,安静地等待着凤迟龄的回答。
  凤迟龄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说道:“你们二人既然没伤到我,也没本事伤到我,那就从宽处理好了。”
  他指的是兰素心和沈烨清。
  两人不动声色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听到对方说道:“‘堂堂帝后和沈公子如此大费周折,咄咄逼人,到头来却冤枉了人’,这种话传出去就像个笑话——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兰素心登时横眉竖目道:“你——”
  凤迟龄道:“或者套用你的原话,折了你的双臂,二选一。”
  兰素心狠狠咬着牙,心道这个人可真是有够记仇,可吃亏的是她的确是冤枉了这个人,要说可以杀人灭口还好,偏偏这人修为颇深,众人联手也没十成把握将其置于死地,万一到最后灭口没有灭成功,把这件事给捅了出去,那她帝后的名声岂不是毁于一旦。
  南阳城里的百姓不会要这样一位心狠手辣,残忍无情的女人上任帝后的。要是连闭关的东煜国帝王都知晓此事,那她还有何颜面坐在这个位置上,整座城里又有哪里有她的立足之地。
  思及至此,兰素心面容愈发狰狞,冷笑道:“行,算你狠。”
  随即她负手不语,显然是在方才的选择中,选择了前者。
  在场那么多人,也不怕她食言。
  蝶翼般的眼睫扇下,凤迟龄睨向席淮君。
  不知为何,席淮君总觉得对方这个眼神除了让人心悸外,还有种毛骨悚然的不好预感。
  凤迟龄不再展露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冷冰冰地望着席淮君,一字一顿地道:“至于你,方才趁我与那两人交手时,伺机伤我。现在我们一对一,生死由天如何。”
  身后弟子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突然一人说道:“打就打!我们师尊才不会怕你!”
  席淮君转头瞪了那名弟子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冲凤迟龄道:“就凭你的这张脸,你觉得我还能痛痛快快,毫无顾虑地和你打上一场?”
  “怎么不能。”凤迟龄把玩着手中的面具,道,“要不然我戴上跟你打?”
  席淮君振了振衣袖,蹙眉道:“不用,凤迟龄。我和帝后他们一样,向你赔罪。这次就算我冲动,伤了在这件事上无辜的你,可是你也别得意,若等到以后,你有把柄被我捉住,到那个时候,就是你的末日。”
  “拭目以待?”
  萧然仰望着两人一来一句,想要悄悄溜走,突然被凤迟龄一把拽起胸襟,那张极美极清俊的脸近在咫尺,他吓得闭上了眼,嚷嚷道:“啊啊啊别杀我,我只是听了青楼老板娘的话,叫来了沈公子而已,其余的事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凤迟龄淡漠地看着萧然那张慌乱又紧张的表情,问的却是兰素心,道:“不知帝后,可知噬魂蛊遗失一事?”
  兰素心抱臂道:“噬魂蛊?这种蛊虫不是在几百年前被魔尊所得,藏在邪绫殿堂了么?怎么,它丢了?”
  凤迟龄道:“那么帝后是不知晓噬魂蛊遗失的了?”
  兰素心歪头道:“从未听说过这东西遗失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紫魇王这个废物,到底在搞些什么?
  凤迟龄眯眼道:“那不妨请帝后与沈公子,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来看看,在这个人的脖子上,都显现出了什么东西?”
  他猛一用力,萧然即刻被他摔在地上,被扯得微开的衣领松松垮垮,脖颈露出一截皮肤。
  众人逐渐向前聚集,其中还有席淮君的弟子们跳了一下,都想看个清楚。
  所有人都朝前方靠拢,连上官允也因为一时好奇慢跑了过去,唯有荆无忧像个木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凤迟龄见状,沉默许久,唤道:“无忧。”
  声音太过于熟悉,荆无忧下意识地应声道:“在……大师兄。”
  喊出“大师兄”的时候,音量顿时就弱下去不少。
  对此,凤迟龄顿了顿,问道:“不过来吗?”
  荆无忧踌躇不定,视线紧紧盯在自己的脚上,在意识到这样似乎有些刻意了,呼了口气后缓缓迈开步子,低着头一路前行。
  距离一步一步地拉近,荆无忧的心跳也在一步一步加快速度。行走途中,他完全不敢直视对方。
  “这是什么,又红又紫的纹路还是线形?什么东西啊?”
  “不觉得这有点像是蜘蛛网吗?”
  “的确挺像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人的脖子后面会有这种可怕的东西。”
  荆思远思忖道:“除此之外,他的脖子上还有一个细微的小洞。”
  兰素心盯了半晌,肃穆说道:“莫非是……”
  青叶折扇“唰”地一下展于胸襟,遮住凤迟龄的半张脸,他眯眼道:“不错,这个人,萧然,他中了噬魂蛊,并且正在被人操控神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