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泽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如常, 语气也很平静,官聆没听出不屑和调侃来,自作主张的把这话当作了鼓励。
暮色渐浓, 街上的食客也越来越多, 两边的摊位或铺面前都排满了长队, 要继续往前只得从前面那条排好的长龙中间横穿过去。
“人怎么这么多?”梁泽皱了皱眉。
“平时还好, 现在放假了,”官聆跟他紧挨着, 抬步走时胳膊碰着胳膊,“没回家的学生,放假没出门的上班族,还有外地过来旅游的游客……”
“还有游客?”梁泽四下张望,“这地方很有名吗?”
“也算咱们市的一大特色吧, ”前面的队伍太长,他俩一前一后依次从人中间穿过, 到了宽敞些的地方后再并肩往前,“你没听说过学校门口的小吃永不过时吗?”
这话梁泽还真没听过,他摇摇头,“我也算本市土生土长的人, 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些?”
官聆啧了声, “阶层不一样吧,你肯定打从幼儿园起念的就是贵族学校,哪瞧得上这些摆在街面儿上的吃食。”
这话梁泽听着不顺耳,板着脸说, “话都被你说尽了, 瞧不上不也跟着你一道来吃了吗?
官聆自知理亏,顾左右而言他的问,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梁泽是个记仇的,故意冷着脸扮不高兴,“我这个梁姥姥头一回进大观园,哪晓得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官聆听出言外之意,一边讨好的将手里的钵仔糕递给他一边道,“前面不远有家烤粉丝味道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梁泽往他手上掠了一眼,挑了个浅紫色的接过来,咬了一口嗯了声,勉为其难的说,“带路吧。”
“甜吗?”官聆看着他问。
一个甜字,不禁让梁泽想起几分钟前官聆睁着波光麟麟的黑眼珠子问他怕不怕被自己赖上时的情景,梁泽不由弯了弯眉眼,点点头,“甜。”
“街头这边卖的都是些煎炸烤的小食,”官聆一边往前带路一边跟梁泽介绍说,“越往街尾人就没这么挤了,那边都是些有门脸的铺面了。”
“卖的东西一样吗?”梁泽好奇的四处张望。
“不一样,”官聆说,“那边主要是些炸串烧烤什么的,咱们慢慢逛着过去吧,路上好吃的不少。”
梁泽点点头,官聆又道,“前面人多,你没用的那只手搭我肩上吧,别走散了。”
梁泽张望的同时也在打量身边的人,听了官聆的话颇为不满的道,“搭肩上像什么,又不是拍僵尸片。”
官聆无语,“随你吧,走散了就打……”
话没说完,一只手揽在了他肩膀上,五指往里曲着正好裹住圆圆的肩头,梁泽揽着他若无其事的随着人/流往前走,边走边问,“打什么?”
官聆张了张口,“……打电话。”
“这地方吵死个人,电话响了都不一定能听见。”梁泽说,“肩膀我搭着呢,领路吧。”
官聆皱皱眉,余光不由自主的往四下瞟,“我没让你这样搭……”
梁泽啧了声,“要不你做个示范?”
人来人往的,两人并着走有时候都还会被逆行的人给撞散了,哪有那功夫示范啊,官聆无奈,“算了,就这样吧。”
梁泽切了声,突然垂下头往他那边凑了凑,低声调侃道,“你心里指不定偷着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两人靠得极近,梁泽说话时嘴唇轻轻擦过官聆耳际,热气混着低沉的嗓音悉数擦着耳鼓往里灌,像一颗颗沉沉的玻璃球,一下下擦着耳膜敲进心里,连带着心跳都漏了半拍。
官聆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不知是因为这近乎亲密的动作还是梁泽调侃的语气,连带着反驳的话都没什么底气,“我……我乐什么?”
“你喜欢我,”梁泽就着刚刚的姿势轻声说,“巴不得我跟你亲近呢。”
梁泽的语气很是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件早就盖棺论定的事实,官聆张了张口下意识想反驳,却发觉嗓子微微发干,一时间好像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立场。
一来他自己给自己造了这么个人设,他要出言推翻那就是打自己脸;二来……官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觉得被梁泽凑着说话的那只耳朵跟发烧了似的,热烘烘的,算不上难受,却让他思绪受阻,平时的牙尖嘴利半点儿都发挥不了作用。
官聆没找着合适的话来答,梁泽便当他是默认了,心里有些高兴,嘴上却不饶人,“我看别的情侣都手牵手呢,你是不是也想我牵你?”
官聆吓一跳,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可没有!你别瞎说!”
官聆拒绝得太快了,语气和神态也没有半分失落,梁泽一时有些自作多情后的尴尬,抽了抽嘴角睨他一眼,颇为不悦的道,“没有就没有呗,这么激动干什么……”
官聆听他语气不好,暗想可能是自己拒绝得太明显拂了对方面子,梁泽对他有没有意思的先不说,换谁听到这样的话估计都有觉得跌份儿,又忙找补道,“两个男的大街上手拉手不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