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红颜隔着还有的几个弟子向沧烟桦抛来一个小瓶。沧烟桦伸手接住，“咣当”一声，将其塞进了那个白瓷小瓶。
这是驻颜丹因师姐而得，又是珍贵物品，那就随后交给师姐吧。
人流的一边，楚小绾也听到了那些修士的欣喜言论，一时间有些恍惚。
“小芹，你……”
“小绾，”温小芹打断她的话，“你赢了初赛，我们快去庆祝一下吧！接下来还有复赛，那才是重头戏呢！”
人群挤着她们。温小芹紧紧地捉住楚小绾的手，生怕她们被人群挤散。
楚小绾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万般疑惑，但还是任凭温小芹牵着自己，游走于人海之间。
“今天我请客！你想吃点什么？”
……
灵膳坊内，温小芹在楚小绾对面撩袍坐下，向往常一样点起了灵膳。
坊内的空气里一如既往地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将刚才的比赛的紧张感冲淡了许多。
如果没有那么多黑衣人像打地鼠时的地鼠一般从温小芹身后的窗子外探头的话。
“小绾，你获得了榜一，你多吃点。”温小芹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给楚小绾的盘子里夹了块肉。
肉看起来很鲜美，但楚小绾夹起一块吃在嘴里，却尝不出它的滋味。
她早就察觉到了。
温小芹能命令那些黑衣人，又神出鬼没，出手阔绰。论身份，绝对不会像温小芹所说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器修。
所以，她知道温小芹一定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但这些天里，温小芹一直都在帮助自己，给自己抄笔记，向自己揭发杜若一的恶行，甚至，帮她赢得了心斋对决的初赛。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温小芹没主动说，楚小绾也选择不问。这些天里，楚小绾希一直在等待，希望等到温小芹自己说出口，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这份解释，却迟迟没有来。
终究是需要一个人来挑明的。于是楚小绾开口：“小芹，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又为什么始终对我有所隐瞒？”
“小芹，你到底……是谁？”
温小芹的笑容僵在脸上，逐渐消失殆尽。她把头低得很低，很低。
“小绾，对不起。”
“我隐瞒了你很久……关于我的身份。明明我们是朋友，应该坦诚相待的，对吧？我却……”温小芹抓着了自己的衣角，“心斋对决的初赛看起来很畸形，但考验的却正是修士的人脉。虚境派总认为，人脉是实力的一部分。我知道小绾初来乍到，定是没有什么人脉积累的。”
温小芹咬牙牙：“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想用这个方法帮小绾赢得初赛。”
“但我怕小绾不同意，我担心你会执意拒绝，或者干脆不参加心斋对决。但你知道的，心斋对决很重要，决不能错过。”
“所以，我就向小绾隐藏了身份，打算今日直接实施。我也不清楚这样做，会不会让小绾很难堪？”
“那倒没有，”楚小绾摇头，毕竟先前用魔法打败魔法的场面还挺带劲的，“不过还是不对，你没认识我之前，在心斋室自我介绍的时候，你就自称温小芹了，你还说自己是个普通器修！”
温小芹愣了一阵：“那，那个是有比较私人的原因。记得那个疯魔的女修吗？她叫沈鸢。”
“沈鸢她……”温小芹犹豫一番，“我们本来也是很好的朋友。我哥哥曾说，不要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我想着沈鸢是我的好朋友，怎么能是外人呢？我就……告诉她了。”
“沈鸢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后，就缠着我要我给她洗髓丹。我告诉她我没有，让她等一等，待我从别的长辈那里讨一枚。沈鸢却生气了，认为我藏着掖着不给她……因为这件事，我们吵了一架，谁也不理谁。后来我再见到沈鸢时，却发现她堕了魔。”
温小芹吸了一口气：“小绾，你知道吗？堕了魔的人，是极其偏执的。你的一句话，在他们耳里可能就是另一个意思。她想要我给她掩盖魔气的丹药，我说给不出，想带她去调养，可沈鸢却认为，我要去千刑司揭发她。”
温小芹说着，挽起白色云纹衣袖，露出小臂上两个暗红色的小孔洞，“她放灵蝶咬了我。她哭，她叫，她哽咽。她说，这一切皆是源于我告诉她我的身份，才害她入魔。”
楚小绾听得吃惊，她本以为温小芹那日的失落，只是出于对女修即将被逐出师门的同情，却没想到，温小芹竟然对那女修如此真情实感。
楚小绾叹气：“那不是你的错。”
温小芹笑笑：“也许吧。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可能会惹小绾你笑话，我捏造身份，改换姓名，其实就是为了逃离沈鸢。”
“堕了魔的沈鸢伤了我，我哥哥十分生气，想将她直接送进千刑司，被我制止了，放走了她，让她连夜下山。现在想来，我那真是个愚蠢的决定。”温小芹顿了顿，“被放走的沈鸢并没有离开，而是整天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只知道她总在我的必经之路上刻树皮，凿石板，在上面写些咒骂我的话，或是在我的座位上贴满各种奇怪的符文。”
“我害怕。我求父亲动用关系将我从沉香室转到了心斋室。没想到，却害得小绾你那天受了伤。”温小芹再次低头，眸中一暗，“小绾，对不起。”
那日的女修竟然这般疯狂？楚小绾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后怕。
温小芹眼中已泛起盈盈水光，惹得楚小绾很不好意思。她没想到刚才在人群面前看起来那么潇洒阔绰，一掷千金的温小芹，背地里却拥有这样的烦恼。
“不要哭嘛”，楚小绾起身，到温小芹身边坐下，拍拍她的肩膀，“你比较软，钱又多……那种人没有心，故意恶心你。”
“小绾，对不起！”温小芹绷不住了，彻底哽咽起来，“小绾，对不起……对不起，明明这些不好的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的……明明是我自己的问题……”
楚小绾伸手抱住了她，轻轻拍打温小芹的背：“不是哦。小芹没有问题。小芹很棒。小芹帮我赢得了比赛。”
温小芹擦了擦眼泪，眨着眼睛望着楚小绾：“可是……小绾不会讨厌我这样吗？用钱解决问题，会不会太庸俗了点，不像仙家子弟，什么的？”
这话把楚小绾听笑了：“我是尘世来的，我就喜欢俗的。”
“真的吗？”温小芹破涕为笑，“那我还对你隐瞒了更俗的，你要不要听？”
“更俗的？我不信，“楚小绾假装不屑转向一边，端起桌上一杯清茶小饮一口，“除非你说给我听听。”
温小芹：“我哥是下场比赛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