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恪再次扫了一下殿中人,却见大都是盯着仪琳,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像似没人注意仪琳话中带着的那消息。
仪琳呆愣片刻,说道:“他是这样说的啊。”
定逸师太无奈道:“好啦,这些疯话,无关紧要,不用提了,你且继续说来。”
仪琳低头应道:“是,那个人又说了许多话,只是不让我出去,要我说什么话,还说我——我生得好看,要我陪他睡——”
定逸喝道:“住嘴!小孩子家口没遮拦,这些话也说得的?”
仪琳仰头不解问道:“是他说的,我可没答应啊,也没陪他睡觉——”
定逸喝声更响:“住口!”
片刻后,瞪着仪琳说道:“说下去!那些没要紧的话,别再罗唆。”
仪琳低头道:“是了,师父,我要走,那田伯光却拦着我不放,眼看天色已经很黑了,我心里焦急得很,提剑便向他刺去。
师父,弟子不敢犯杀戒,不是真的要杀他,不过想吓他一吓。
我使的是一招‘金针渡劫’,不料他左手伸了过来,抓向我——我身上,我吃了一惊,向旁闪避,右手中的长剑便给他夺了去。
他武功好生厉害,右手拿着剑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剑尖,只轻轻一扳,卡的一声,便将我这柄剑扳断了一寸来长的一截。”
定逸道:“扳断了一寸来长的一截?”
仪琳道:“是!师父您看!”
众人探头去看,就见仪琳这会抽出剑来,一柄精钢长剑,这时少了一截,断口平整,见此,不少人都是心中一凛,恒山弟子,用的剑自然不会是寻常铁剑,稍微劈着些什么,立刻就断了。
大派子弟,用的都是精钢镔铁铸成的利剑,只这一点,行走江湖,就占了不少便宜。
仪琳低头继续说着:“那恶人伸手扯我衣裳,我反掌去打他,但没打着,两只手又都被他捉住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笑了起来,哈哈哈,笑三声,停一停,又笑三声,好生奇怪。
那恶人这时猛然站起,厉声问道:‘是谁?’
那人又哈哈哈的连笑了三次,也不知在何处,田伯光这时骂道:‘识相的便给我滚得远远地,田大爷要是发作起来,你可没命啦!’
那人又是哈哈哈的笑了三声,这会离得近了,像是在山崖上,田伯光不去理他,又来扯我的衣裳,那人却又笑了起来。
那人一笑,田伯光就发怒,我真盼那人快来救我,可是那人知道田伯光厉害,只是不知在何处笑个不停。
田伯光就破口骂人,点了我的穴道,呼的一声,窜了出去,但那人早就躲了起来。
田伯光找了一会找不到,又回进洞来,刚走到我身边。
那人便在山洞外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觉得有趣,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定逸师太这时横了她一眼,斥道:“自己正在生死关头,亏你还笑得出?”
仪琳脸上微微一红,道:“是,弟子也想不该笑的,不过当时不知怎的,竟然便笑了。
田伯光伏下身子,悄悄藏到山崖下,只待他再笑,便跃上去。
可是那人机警得很,却也不发出半点声息,田伯光一步步的挪着,像是在听那人在什么方位。
我想那人倘若给他擒住,可就糟了,眼见田伯光正要冲出去,我便叫了起来:‘小心,他过去啦!’
那人在山崖上哈哈哈的笑了三声,说道:‘多谢你,不过他追不上我,他轻身功夫不行。’”
众人均想,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轻身功夫之了得,江湖上素来大大有名,那人居然说他“轻身功夫不行”,自是故意要激怒于他。
仪琳继续道:“田伯光这恶人突然回身,在我脸上重重扭了一把,我痛得大叫,他便窜了出去,叫道:‘狗贼,你我来比比轻身功夫!’
哪知道这一下他可上了当,原来那人早就躲在山崖上面,田伯光一冲出,他便溜了下来,到了我身边,低声道:‘别怕,我来救你,他点了你哪里的穴道?’
我说:‘我也不知,他随意点了一下,我就动不得了,不过我运会气就能解开。’
他说:‘恒山派武功通玄,区区点穴自然难不住恒山高足,不过我们可没时间给你慢慢运气,我先试着给你解下,得罪了!’
便伸手替我推宫过血,不过那人虽用力推拿,试了几处,始终解不开,听得田伯光呼啸连连,又追回来了。
我说:‘你快逃,他一回来,可要杀死你了。’
他说:‘虽不同门,但同为五岳,自然同气连枝,师妹有难,焉能不救?’”
定逸问道:“他也是正道门派的?五岳哪一宗的?”
仪琳道:“师父,他就是令狐冲令狐大侠,华山派的!”
定逸这时“哦”了一声,在座众人,连连称赞。
“不愧是华山派的高足!”
“华山剑客,向来侠义为先!”
“单此侠义之心,也是少有了!”
仪琳等声音渐消,便继续道:“听得田伯光的呼啸声离得近了,令狐大侠说道:‘得罪!’将我抱起,带我翻到旁边的草丛里。
刚刚躲好,田伯光便奔过来,他找不到我,就大发脾气,破口大骂,骂了许久,骂了许多难听的话,我也不懂是甚么意思。
他提了我那柄断剑,在周围草丛中乱砍,幸好那会星月无光,他瞧不见我们,但他料想我们逃不远,一定躲在附近,因此不停手的砍削。
他砍了一会,口中只是咒骂,向前砍削,一路找了过去。
过了一会,田伯光又奔了回来,叫道:‘哈哈,原来在这里,我瞧见啦,站起身来!饶你们不死!’
我听得田伯光说已瞧见了我们,心中只是叫苦,便想站起身来,只是腿上动弹不得……”
定逸师太道:“你上了当啦,田伯光骗你们的,他可没瞧见你。”
仪琳道:“是啊,师父,当时你又不在那里,怎么知道?”
定逸道:“那有甚么难猜?他倘若真的瞧见了你们,过来一剑将令狐冲砍死便是,又何必大叫大嚷?”
仪琳道:“令狐大侠也猜到了,他那会伸手按住了我嘴,怕我惊吓出声。
田伯光叫嚷了一会,不听到声音,又去砍草找寻。令狐大哥待他去远,低声道:‘师妹,咱们若能再挨得半个时辰,你被封的穴道上气血渐畅,就能自行解开。
只是田伯光那厮一定转头又来,这一次恐怕再难避过,咱们索性冒险一次。’
我虽然害怕,不过也听了令狐大侠的安排,他先将我放到山崖下,原来那处地方,削下了些石片,将我放进去。
又去割了些草来,将我遮住,过不多时,便听得刷刷刷的声响越来越近,田伯光挥剑在草丛中乱砍,走的近了。
我的心怦怦大跳,只听他走近了,坐在地上,一声不响,我屏住了呼吸,连气也不敢透一口。
‘你要是没听到些什么,我真不想害了你的——’
他嘟囔的话我也听不懂,那会,忽然有一只蝎子落在我肩头上,蛰了我一下,一阵剧痛,我努力忍住,没喊出口来,只是呼吸急促了几下,就被田伯光听得。
这一下可就糟了,田伯光哈哈大笑,大踏步向我走来。
田伯光笑着说:‘原来还是躲在这里啊!’伸手用劲风扇开了我身上的那些草,这时只听得嗤的一声响,他被令狐大哥刺中了一剑。
田伯光一惊,断剑脱手落地。可惜令狐大哥这一剑没刺中他要害,田伯光向后急跃,拔出了腰间佩刀,便向令狐大哥砍去,当的一声响,刀剑相交,两个人便动起手来。
那会天好黑,他们谁也瞧不见谁,铮铮铮的拆了几招,两个人便都向后跃开,我只听到他二人的呼吸之声,心中怕得要命。”
玄难和尚这时忽然问道:“阿弥陀佛!令狐冲和田伯光斗了多少回合?”
仪琳面朝他道:“弟子当时吓得胡涂了,实在不知他二人斗了多久。
只听得田伯光笑道:‘啊哈,你是华山派的!区区华山剑法,非我敌手,你叫甚么名字?’
令狐大侠当时说道:‘你这狗贼,这话敢到我们华山那边说去么’
他话未说完,田伯光已攻了上去,原来他要引令狐大侠说话,好得知他处身的所在。
两人交手数合,令狐大侠‘啊’的一声叫,又受了伤。
田伯光笑道:‘我早说你们华山剑法不是我的对手,你还是请你们那位宁剑神来和我斗一斗吧。’
令狐大侠却不再睬他。”
众人心中却也纷纷赞同,田伯光那话,令狐冲但凡搭理他一句,都算看得起他了。
田伯光算得什么东西,敢和宁剑神比,别说宁剑神了,就是随意一个华山派成名的剑客,看他田伯光还敢不敢这么说话,无非是欺负那令狐冲年纪尚轻,功力不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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