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喝着，时不时还会说一些两人认识以后发生的故事，仿佛刚才说过的话、带江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一般。
直到，
再也无话可说。
顾澄转着手中的时候竹节杯，认真观察着浅浅盖在杯底的酒液，随着旋转在酒杯中不停摇晃着。
“想好了？”
“这还有什么想没想好，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就行。”
“带江现在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带江发生的事太多了，你指的哪方面？”
“竞选。”
“是。”
“目的。”
顾澄把掌心摊开，“当然是通过打压董林的支持率，让L.T集团或者说辛家持续为他供血，然后再瞅准时机把L.T的输血管掐死。”
看着一脸平静的顾澄，胡有德眉头微皱，“搞垮L.T集团，我感觉有些不太现实啊。”
“先喝酒”，顾澄举起竹节杯朝胡有德示意。
各自亮出杯底，顾澄手捻起把五香花生，一边在手心将薄脆的红皮搓掉，一边耸耸肩回答：“尽人事，听天命呗，能一次性搞定当然最好，搞不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吃花生不？”
“不要”，胡有德用筷子夹起一片酱牛肉送进嘴里，咀嚼着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就不怕等辛家缓过气来，再找你的麻烦？”
“你这话说的就有问题。”
酥脆的花生豆在顾澄嘴里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把手心残留的红皮拍掉，
顾澄端起酒壶给各自酒杯满上才接着解释道：“L.T集团能不能活下来我不知道，但辛冬斌这回死定了，耶稣也留不住他。”
“口气够狂啊。”
“狂么，我不觉得，你听我给你算算啊。”
无视了桌角摆放的禁止吸烟标牌，
顾澄抽出两支烟，等各自点燃后，他又把盛放花生的碟子摆在二人中间，捏出一颗放在桌面上，“第一，在L.T集团里食品、零售、旅游、地产、金融是他的五大主业。食品、零售、旅游，因为这些年整体市场行情下行，导致他们在最大的现金流上已经捉襟见肘。
房地产价格虽然一路走高，但这里面具体怎么回事大家都明白，而且很快联盟就会有相应的制约文件出台。也就是说，偌大的集团下，目前只是在靠着金融一条腿支撑。”
胡有德点点头，帮顾澄取出第二颗花生豆放在桌上，“那第二条呢？”
“第二啊，你是知道的，不管是作为上市公司，还是竞选筹资都有自己的上限标准。如果在以往的竞选期间，到了这个时间段一般大局已定，后续需要投入的资金其实并不多。
但这次如果三方一直焦灼到最后一刻，想必三位代表先生都得回头找自己的金主爸爸哭着要钱，然而这些超出限额的献金，很明显是不能够通过正常公司账务处理掉。
那么对于我们董代表和辛会长来说，要么选择功亏一篑，等待来年；要么就是拼死一搏。考虑到董代表的年龄问题，显然第一条不怎么适用。
如果这时候有一些专业调研机构对整个L.T集团表示看空，然后证券市场也因此开始大肆抛售股票，散户股东纷纷出逃。
很凑巧的是，联盟这时也会出台一份对地产行业中金融投资占比的约束文件，要求各个地产开发公司降杠杆。
更凑巧的是，带江人也因为对辛家的出身、发展、以及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从而拒绝在所有L.T集团下属公司消费；
监管部门也很适时地对L.T金融涉及民间放贷、暴力催收下达了处罚停业整改通知。
你说，在这种时候，L.T和辛家会怎么样？”
说着，顾澄伸出拳头，嘴角叼着的烟卷也凑了上去。
“咝......，Boom！”
配合着嘴里的声音，顾澄紧握的拳头猛然张开，“雷，爆了。”
听完这句话，面对顾澄已经赤红的双眼，胡有德沉默了。
此时在他心里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一件在飞机上与金泰耎交谈时，金泰耎跟他提过的事情。
人总是会变的。
就如同当年金泰耎无法理解郑秀妍一般，此时的胡有德也感觉顾澄十分陌生，“你，有想过失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