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为什么,万市长作为一个常务副市长,他的办公室却还没政法高官的大,毕竟在班子里,他排位比政法高官要高。被秘书带进去后江晨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这个会客厅,一个角上放着一个铜鼎的摆件,有一边不高的位置是一个鱼缸,鱼缸不大,养着几条金黄色的锦鲤,有一角放着一盆大叶盆栽,主人位沙发与客位沙发离得稍有些远,但也不至于要让主客扯着嗓子说话,会客厅不大却摆设简洁,江晨进来后觉得非常舒服,并没觉得有被权势压迫的感觉。
秘书上了茶,两人坐下后等了一会,里面有人出来,万市长却没出来,喊了钟局一声,让他们进去了。
办公室更小了些,除了一个稍大些的办公桌,就是一些办公室比较常见的摆设,一角还有一个穿衣镜,一角有一个自流水的山水意境盆栽,桌子上放了个铜钟摆件和地球仪,其他就再无其他的东西,连个笔筒什么的都不见,想来这马市长喜好简洁,笔什么的都收到了办公桌里。还可看到一扇门,应该是通向后面休息室的,现在这些领导的办公室基本都是这样的配置,以方便领导。
马市长江晨知道实际年龄是四十二岁,这是完全公开的,江晨经常在新闻里听到过,但看上去人却比实际年纪要小,其实本来这年纪坐到常务副市长就有些吓人了,看着人又比实际年纪还小,江晨不禁有些怀疑,这万市长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强大背景。但刚才钟局就说,他是坐过基层的,有背景不会从金山乡那样的穷乡僻壤起步,那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到常务副,并且,明年还要再上一台阶坐上这市府大楼的顶楼。
坐下后,万市长一时没有说话,那样子,不用说都能让人看出有些不大正常,毕竟他与钟局也是老相识,不至于要给钟局脸色,而他也从没见过江晨,更不该是这样的神情,江晨稍一想即明白,这万市长与李大富相交莫逆,自己好友昨日方逝,放谁也不会有好的心情脸色。
江晨他们一时也不好说话,只能静等着。
万市长手里拿着手机,却不看,只是在手里转来转去,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江晨他们这边,却似又视如不见,这样的眼神江晨只有在亲朋好友死去时才会见——悲切而空洞。
好一会,估计差不多有十分钟了,万市长才缓了过来,吁了一口气,望着钟局说道:“老钟,这就是你们刑警队队长?嗯,江队长是吧?”
钟局坐直了身体,微微一笑道:“是的,他叫江晨,从警十四五年了,破过很多大案,算是我们局里的业务骨干。”
万市长看了看江晨,勉强一笑:“年轻有为啊!”
江晨嘴角稍抽了一下,你就比我大不了几岁,但级别却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这样叫年轻有为,你这叫什么?他当然不能说出来,嘴里只是说道:“都是在市局领导下,才有了些小成绩。”这话说得很是官方,万市长自然也不会当回事。
万市长把手机放到桌上,双手交叉靠在大班椅上,吁了口气说道:“说说昨天的案情,我想知道最详尽的细节。”
江晨来时想到要汇报这事,早在脑里把案情的细节都回想了一遍,现在再说,自是没一点的迟滞,从车到李大富后退的步数,再到佣人这些的调查,车主的信息,都一一向万市长说了一遍,其间万市长还打岔问了些具体的问题,江晨自然不会被问倒,都一一回应了。
听完江晨的案情分析,万市长沉默了好一会说道:“你的意思就是,李大哥他的死亡其实就是纯意外造成,没有其他的可能和动机?”
李大哥?这叫得纯熟自然,看来关系是真的走得近。江晨点点头:“现场看去就是如此,车飞起来,然后死者受到惊吓后退摔倒,撞上几角,颅内大脑受重伤,当场死亡。现在还有要做的就是调取监控看当时现场的问题,这个事今天早上在做,我回去后应该就能把当时路口的所有临近录像都能调出来查看。还有一个就是尸检的报告,大致会在今天下午出来,这个其实已没多大影响,因为法医从外表可看出,没有外部撞击受伤的痕迹,自然内伤也不会有,尸检就只是我们的过程,看有没其他的死亡原因,这对量刑很重要。”
万市长一笑,看着却跟哭差不多:“李大哥这真不知遭什么罪,还要受这一刀,死了也都没有个全……”说完似有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江晨有些不忍,低下头装作整理了下衣服,余光看到万市长扭过头去,迅速把眼泪擦了去。
钟局边上强笑道:“万市长,这也是程序,毕竟是非自然死亡,这一遭总要走,不解剖的话,万一死者家属说起,那我们可就被动了。”
万市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那到时把报导的情况也告诉我一声。尸检后,也通知我,我要找个地方给李大哥厚葬了。”
江晨点头应了,这是应有之意,看他们这关系,李大富家属暂时不在国内,他这莫逆之交帮着处理后事也是必须。
万市长再问了些具体事,差不多关于李大富意外死亡这件事,事无巨细,都问了个遍,江晨自己了解的也不多,也没啥可说,说来说去只能是把现场和后期收到的信息说了,作为一个常务副市长,每天的时间都差不多精确到分,能花这么多时间来听取江晨他们关于案情的报导,他与李大富的情感可见一斑。见再没什么可以说的,门口亦有人要见万市长,江晨他们才告辞了出来。其实在万市长详细问案情的时候,江晨在说无可说的时候,也很想把那年轻人去现场下罗盘的事情跟他说,想想,这样的事也太无聊了些,于是话到嘴边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