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默扶着公孙嘉禾在一旁坐下。自己则,血腥气太重,他有些不敢看,侍弄伤口的医师见到来者,围着的自动让开一条道,便也让李世默清晰地看到了关河。
又是同样的一幕,关河趴在榻上,紧闭着眼,背上的窟窿眼与刀剑伤划得他背上没有一块好皮。原本已经结上了血痂,又因了血痂和衣服黏在一起,不得不把长好的血肉与衣裳生生扯开,露出狰狞的,处处斑驳血腥如山峦沟壑的疤。
李世默闭上眼睛,这一幕太熟悉了。熟悉的血腥气,熟悉的趴在榻上,熟悉满目疮痍,一如当年剑门关遇袭又在汉州天师道重逢关河的那一幕。
他抛开君臣之谊,抛开可能成为他妹夫的缘分,他长关河四岁,称得上关河的兄长。为兄长者,应当尽到护持弟弟的责任。
然而,在安全与危险之间,他留给关河的总是后者;在生与死之间,他总是让关河选择后者。
都是他的错啊!是他欠关河的。
“殿下……”
极其虚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关河从被子里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扯了扯李世默的衣摆。
李世默忙蹲了下去。
“你醒了?要喝水吗?要不要……”
关河缓缓摇了摇头,再开口时开阖的唇瓣在颤抖。
“殿下,是末将失职,末将没有带回……末将有愧于咳咳咳……”
话说一半,不知是身体还是心绪的原因,一口气喘不上来,全变成了咳嗽。
说不出来便用做的,错了就是错了,失职就是失职,关河拽着李世默的衣摆便要滚下榻去跪。
李世默反手将他扶住按在榻上。
“我都知道了,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剩下的交给我,好吗?”
“殿下……”
眼看着一口气就要喘不过来,李世默一手扶着关河,向着一旁扬声。
“水!给我一碗水。”
一碗温热适中的水递到李世默手上。
他扶着关河的肩膀,把水碗递到他嘴边。趴着喂不太方便,关河俯下身,小口小口啜饮两次,才嘶哑着嗓子开口。
“殿下,救救小语,求您了,救救她。小语落在他们手上,会丢命的。”
李世默的目光落在关河死死拽住他衣摆不肯松手至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垂下眸子。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来的。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养伤,养好伤站起来好好去见她,好吗?”
关河松开手,眼角似有泪落在枕巾上。他趴在榻上,气声虚弱。
“殿下……”
接下来要说的话关河总有顾忌,他埋首,就着李世默的手又饮了两口水,却只觉更加口干舌燥难以启齿。
我听说这件事和长公主有关,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