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
前半句话还未说完,关河忙跳下马冲上去便要去接她。动作还是太慢,公孙嘉禾在满是碎石子的路上滚了两圈,额头磕了一角,才勉强被关河接住。
也管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关河一手按住公孙嘉禾的肩膀,从随身带的布兜里掏出水袋就往她嘴里灌。
稍稍一口,公孙嘉禾润了润唇舌,勉强打湿的唇瓣开阖,吐出几个细若游丝的气声。
“小语,你看到小语了吗?”
关河半跪在地上垂眸。
“我奉宣王殿下之命沿路搜寻……溧阳公主。但还是,没有找到。”
“那你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
公孙嘉禾躺在他怀里,一拳用力锤在关河肩膀上。可是实在太累了,用尽全力的一拳绵绵软软毫无力气。
“宁州我已经派人找遍了,什么消息也没有。”
“那就去周围找!邠州、防州、泾州,通通都找一遍。”
公孙嘉禾沙哑着嗓子歇斯底里,那双曾经在月下极其明亮的眼忽地里就泛起了泪水。她用冻裂了的手背遮住眼睛,四日四夜的颠簸已经快把她抽空,连呜咽的力气也快没有了。
她推开了关河,踉踉跄跄去扶自己的马往上爬。
一脚蹬上马镫,没跳上去。
再试一次,蹬住马镫的腿一软,脚掌一滑,再次跌在硬邦邦的泥地上。
爬不起来了。公孙嘉禾跪在捂住脸,嘶哑的哭声经久不绝,在阒寂无人的空谷间回响。
“宁妃娘娘临终前把小语托付给我,小语丢了,你让我拿什么给她一个交代。”
那是宁妃娘娘临走前最放心不小的小语,那是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宁妃临终前冰凉的手拽紧了她的嘱托。
她还有何脸面去见宁妃娘娘的在天之灵!
关河从未见过在他面前一直骄傲得翘起尾巴的公孙嘉禾哭成这般模样,再火急火燎的心思也被近乎哀嚎的哭声浇灭。他没劝过人,也不太会劝人,千回百转从兜里摸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帕子,不动声色地塞到公孙嘉禾眼皮子底下。
“你别管我!”
公孙嘉禾一跺脚背过身去。
“你先去找小语,找不到你无颜面对宣王哥哥就别回来。”
小语肯定是要找的,但公孙嘉禾也不能丢在这里不管。毕竟她也是东阳郡主,毕竟是剑南道西川节度使的亲妹妹,毕竟是当朝宣王殿下的义妹。
非礼勿视,关河尽量不看哭得一塌糊涂的公孙嘉禾,漫不经心地将水袋再一次递了过去。
“咱们都别慌,先分析一下。我怀疑,沈青绾可能根本就想不到绕道北路之类的办法。她走的匆忙,没有地图,只能沿最主要的官道走。沿泾水河谷往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