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季节刚好？
一朵、两朵细小的雪花，在灯光下，在樊雪的小提琴独奏中，从天空缓缓飘落。
落在了正在演奏的樊雪身上。
意境，竟是美到如此心醉。
“呼，好冷，给你，掉到钱眼里的苏老板！”
当人群散去后，樊雪冻的直哆嗦地小跑了回来，然后将小提琴盒塞给苏阳，直接躲进了车内。
苏阳看了小提琴盒内，是刚才那些围观群众放的钱。
粗略数了下，大概有100多块钱。
不多。
但也不少。
这是樊雪一首《卡农》的钱，不过几分钟，而且还是这寒冷的冬夜，天秀街的人远不如其他季节。
更别说现在的人出门都不爱带钱了。
如果换做微信、支付宝还没大行其道的年代，换做夏季人流攒动的时候。
樊雪的收入可能会多出一倍。
“我和那个小姐姐你都说好看，她表演她的吞电灯泡，我表演我的小提琴，我们都是靠技术在赚钱。但是我也能赚不少钱，而且我赚的钱在外人看来更有格调一些。”
樊雪进车之后，把苏阳那件外套又披上，开了暖气终于暖和了很多。
“我爸的意思是其实也简单。南湖把六鹿书院建造的很美观，其实就是好看、有技术含量在。就像那个小姐姐一样，能带来流量，能赚钱，可问题在于格调低了。”
“也许在外省，南湖的六鹿书院足以。但这里是江右省，虽然经济欠发达，可从古至今这都是一个山川秀丽，历史上文人骚客挥墨泼洒的地方。光是唐宋年间，就有超过50位诗人在这里创作了600多首诗歌。”
“李白的豪气万丈、苏东坡的大气磅礴、白居易被贬的无奈，甚至还有东晋陶渊明的归园田居。就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可能就在你站着的地方，上千年前，几百年前，那些我们耳熟能详的大诗人大词人，都曾为这片土地而惊叹、而自豪。”
“六鹿书院更是从南宋时期就存在，发展六鹿书院景区不光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有足够的资金维护好六鹿书院，以便将这份上千年的历史精神传承下去。”
樊雪的每一句话，其实都让苏阳明白了一些。
而最后，樊雪在车里又说了几句话。
“我爸还让我告诉你，如果换做其他人，能把六鹿书院建的漂漂亮亮就十分知足了。但你不是其他人，你是苏阳，他看好你，更相信你有能力运作好六鹿书院景区，给南湖和江州市带来财富的同时，还能传承这份千年的历史文化底蕴。”
“江州……一个2000多年的南方文化名城，虽然在改革开放的弄潮里衰落了下来。但回顾历史长河，这几十年的衰落对于2000多年的江州来说，其实不过才一瞬间而已。”
“我们发展的好也罢，不好也罢，江州市永远都是江州市。可我们没有理由因为追求财富和GDP的同时，就将文化彻底埋没掉了。哪怕从商业角度来说，历史文化它其实也是有市场的，而且做好了就是高端市场。”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说的太直接了吧？这些话不是我说的，都是我爸一字一句跟我说的，我只是负责转达。”
灯光下，细雪纷飞。
小年夜，江州市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苏阳站在天秀街的街头，看着那些仿古的建筑物，听着一个比自己还几岁的女生劝导。
在樊雪以为自己惹恼了苏阳的时候。
实际上，第一次。
苏阳觉得樊书纪不经商真是可惜了啊。
不光是城市产业格局上。
甚至在经商的文化格局上，樊书纪能比苏阳要看的远，看的透彻。
历史文化，它也是一个市场。
而且，这还是一个很有逼格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