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副总听了觉得不对劲儿，就把王总监叫到办公室，让他汇报北辽的情况，王总监也不隐瞒事实，先是说发展银卡会员让店里有了一笔款的收入不说，还留下了一批不敢离开的顾客。
接着，又吹嘘自己与省城贵宾医院合作，为老年人免费体检，并协助医院推销降血同保健食品大赚一笔钱的事情。
看到苗副总认真的听着，还不时地拿起笔来记录，王总监十分的得意。他正要把自己的下一步想法汇报给苗副总听，
却不想苗副总的神色严肃起来：“老王，我听说，你们的保健食品推销活动结束当天，就有人向工安局举报了你们，人家说你们诈骗，要求你们退款……有没有这事儿？”
“你说的是那个叫周福的退休派出所长吧？那么多老年人，只有他一个人举报，其他人都是按数付款了呀！听英子讲，他是个人渣，爱贪小便宜不说，还色迷迷的，他们去东辽一日游，他摸了雪莲的匹古，让东辽的京察罚了款呢！”
王总监当然知道周福报警退款的情况，但是他不知道苗副总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老王，你为公司和市级店组织创收活动我不反对。不过，咱们的养老平台开业典礼上可声明过，我们只是免费提供养老服务，不卖产品，更不卖保健食品的。现在你们这样做。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可是，总部已经停止对市级店的拨款了。你总得想办法让市级店活下去吧？如果不想办法创收，只要一个月不开工资，那些员工立马就走人了，咱们的养老平台岂不是要散伙了？”
“不管怎样说，开业典礼时，司董事长说了免费服务的话不能食言。否则的话，如果一味地挣老年人的钱，我们的养老平台就变成坑老平台了！”
“苗副总，停止拨款是司董事长决定的。派我到北辽店指导创收也是他授意的。如果你对我的创收活动有意见的话，请你和司董事长沟通一下好不好？这牵涉到你们上级零倒的问题，我就不好说了。”
王总监说着，心里话，如果不是你的养老院工程超支预算，董事长哪里会停止对下面的拨款？如果不是各市地店自负盈亏，我哪里会去北辽指导英子她们创收？
如果不搞创收活动，还要我们运营部干什么？还要我这个运营总监干什么？你和司董事长之间有矛盾，拿我这个中层干部搓什么球儿？
“好了，就这样吧。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有关问题，我再与司董事长沟通一下。不过，我的意思是，我们既然是民政厅零倒资助的养老平台，就要好好的为老年人服务，如果不是这样，而是像民间那些理疗店一样的坑蒙拐骗，那我们的养老平台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嗯！王总监听苗副总这样说，知道这位海归与司董事长的经营理念大相径庭了，自从自己提出对各市地店实行差额拨款以来，她就反对。而司董事长是唯一支持自己的想法的人。
两个人相比之下，都有自己的可取之处：司董事长顾及公司的长远利益；而苗副总顾及公司的声誉。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公司挣钱是第一位的。司董事长之所以在开业典礼上喊出“免费服务”的口号来，是冲着民政厅的善款去的。也是为了集聚人气。
还好，在这样的口号下，老年人源源不断地来到了省城店里，各市地的店里也引来了大批的老年人，有的人还自愿的交钱成了银卡会员。
但是，如果哪一天民政厅的零倒换了人，把这些善款断了，那么，各市地店不照样地面临着生存问题吗？
与其说到时候手忙脚乱，还不如现在未雨绸缪，这苗副总就知道唱高调，说风凉话，哪里知道中国的国情是什么？
王总监与苗雅君相识的时候，她既不是他的苗副总，也不是司董事长公司的员工。
算起来王总监与苗雅君认识，也有大半年了。那时他大学刚毕业，还在到处找工作，朋友找他去电视台主持每周一期的《老年人健康》专栏，
但作为根正苗红的青年，他不喜欢父母亲早就安排好的工作，却愿意跟各种各样所谓搞艺术的人混在一起，过着很不健康的生活。
那天是在省城会展中心，王总监和司董事长手下的人力资源部长去省人才市场招聘公司的高端人才。他们到的时候，开幕式刚结束，人力资源部长正忙着与人才市场的人接洽业务，王总监就没过去帮忙，他略有些无聊地四顾，
一幅色调阴沉的抽象油画前，站着身着月白衬衫烟蓝色长裙的苗雅君，熙来攘往的展厅一下空旷安静起来，只有她慢闪秋波，遗世独立……
这一幕是十九世纪名著小说中的经典场面，虽然经过二十世纪出版和影视的反复蹂躏，成了被抛弃的俗滥桥段——如今女主的出场方式，即便不是醉酒呕吐，至少也得摔个嘴啃泥，
但在那个会展中心春日上午，与王总监的青春期苦闷相混杂的记忆调动出了潜意识深渊中的玉望之龙，于是乎，他挟云裹雾，扯雷闪电地扑向“伟大爱情故事”的女主角。
没想到故事刚起个头儿，就完了，也并不令人低回——他的女主角从绝代佳人退行为花样姐姐，没用完七十二小时。
王总监在这七十二小时里，和苗雅君吃了两顿饭，喝了一次咖啡，进行了长达五六个小时的单独谈话。
当天中午，王总监成功地组织了一次饭局，并且不落痕迹地把苗雅君罗织进局——其实难度不大，
王总监还在思忖如何搭讪时，就有两人共同的朋友和苗雅君打招呼，介绍巴巴等在旁边的王总监和苗雅君认识了。
中间隔了一天，苗雅君应约而来，两个人在咖啡厅聊了一下午，然后一起去附近的“海棠花”吃了晚饭——这是王总监临时提议的，
饭店就在咖啡厅附近，更为重要的是，那些朝鲜姑娘唱歌跳舞时，可以让王总监歇一会儿，他真的有点儿累了——听苗雅君那“大山里的孩子走出来赴岛国留学的励志故事”，听累了。
苗雅君的故事一直延展到讲述的那一刻，她已经从岛国某大学博士毕业，刚刚结束与某位男同学的一场虐心之恋，她的专业课是人工智能，但是她对养老事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