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里划过一抹讶异:“难怪你看见我一点都不怕。那你为什么要上来”
那你为什么要上来
我想试试阻止你。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手里的手机另一头蓦然响起人类搏斗时衣物和四肢破风的声音。
特警的领队沉下脸:“立刻组织人,去宣调大楼顶部”
乔白蓦然转头,却发现原本将被拨通的手机交给他们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顶楼天台。
男人摸出了刀子。
空气被两人的打斗发出轻微的震颤,呼啸出隐隐约约的硝烟。
被武器掣肘着局限太大,时倦抬手接下了劈头而来的白刃,抓着刀片的掌心被割裂出豁大的口子,鲜血顺着掌心流入袖口。
他垂下眼,手腕一转,反手便将刀夺了过来。
刀锋划破空气。
“撕啦”
男人的冲锋衣蓦然被割出一道裂缝,散落下一片纸屑。
那是的包装,上面贴着液晶薄片。
薄片上显示的数字猩红得宛若残阳。
它们在倒走。
十公斤的tnt。
还真是难为对方拖着这么个负担打了那么久。
男人注视着少年那张始终波澜不惊的脸,蓦然笑出了声:“宝贝,惊喜吗”
时倦没出声。
“你不会真以为我之前是无聊才跟你聊那么久的吧”男人低头看了眼自已身前的倒计时,勾了勾唇角,“四十四秒。”
高空处因为没有阻碍,风总是迅猛而暴虐的。它裹着倒春寒的干涩,料峭过人的耳膜。
被固定在冲锋衣上,能不能取下来是未知数;男人的身体明显经过特殊训练,能不能在不到一分钟内放倒也是个未知数。
四十秒。
男人蓦然倾身而上,身影清晰地倒映入瞳。
“砰”
这一回是骨骼与相碰撞的闷响。
二十秒。
安全通道的木门忽然响起剧烈的撞击声。
可惜它的门阀自门外被人栓死了。
十秒。
时倦背对着站在天台边缘,耳边长风呼啸而过。白茫茫在他身后连成一线,晃眼得像是燃烧至尽头的华光。
掌心的血已经将他的整只袖口浸染成艳丽的颜色。
他闭了下眼,眼中的金色一闪而过,却又像是摇摇欲坠的星子迅速黯淡。
神力也不是想用就能用的。
要是他当初被前原神星剥离情绪反噬的时候能忍住没用神力就好了。
男人眼中燃起了癫狂,以疾风之势冲了过来。
安全通道的木门终于被后来者合力撞开。
时倦望着男人越来越近,直到气息相缠,蓦然抓住了对方的脖颈。
强大的势能被他牵引着,蓦然奔向身后空荡荡的虚无。
“不要”
有人在高台上喊了一声,尾音洇入风声,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时倦安静地垂下眼睫,带着男人纵身一跃,脚下在粗糙的水泥边缘狠狠一踏,身形飞向两栋楼的正中央,落入身后那片白茫茫的华光。
十公斤的tnt伤势范围很大,但有墙壁的阻隔,加上他之前播出的那通电话,楼里的群众多半已经开始撤离,大概率不会有过分的伤患。
至于死亡范围,便只有正处中心的他们两个了。
一千三百英尺的高空与地面拉出遥远的沟壑,拉成坠落的亡灵无声的告悼。
对面坍塌的大楼在阳光下闪烁出星子,玻璃碎屑和四处纷飞的a4纸一起,燃起灼烈的火花。
在感官严重的空白中,时倦忽然想起他从花国回来的那天,沈祈拿着票,疑惑道:“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回加洛你不是不喜欢那里吗其实留在这里也可以,反正我体内也有一半花国血,搬过来也不是不行”
时倦抬手捂住他的嘴,平静道:“检票快结束了。”
他们是夜里的航班,彼时花国正好回荡起旧年的第十二声钟响。
漆黑的黑幕被焰光撕开明艳的一角,飞机的尾翼携着喧嚣的风尘掠过云雾,落入大洋彼岸另一头霓虹影绵延万里的堕落州。
那是千千万万共享天伦的人家。
谁能忍心看着它倾塌。
时倦望着愈来愈近的地面,余光中瞥见红色的液晶屏幕跳至零格。
爆炸的高温溅射出耀眼的白光覆满他所有的视线。
恍然间将他拉回他自燃神格的那天,第一次触摸到这样极致的高温。
他忽然有点发怔。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将那个人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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