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忽然“叮铃铃”响了两声。
时倦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没有看手机,走到马路对面。
橘猫没听到他的回答,不依不饶道:“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恨他。”
时倦:“不恨。”
“你在开玩笑”
“没有。”
橘猫整只猫都不好了:“你他妈爱宠着他也不是这么个宠法, 他害死过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圣父属性”
时倦停在车站前:“要真是他害死的我, 我现在应该不会理他。”
橘猫卡壳了一下:“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他带人侵略原神星逼得你自毁的”
时倦:“你信”
橘猫沉默。
说实话当然不信。
倒不是安非约尔这个人本身有多强的道德感, 而是它太清楚,他曾经有多喜欢时倦。
可事实又由不得它不信。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解释起来太费劲, 时倦狠狠闭了下眼:“那天我感知到过他的情绪。”
橘猫一愣。
如果真的是作为侵略者而出现, 看到作为神星守护者的他自燃神格会是什么心情
最大阻碍消失的喜悦攻击被挡的烦躁占领失败的恼怒或是故人死去的帐然若失对自己决定的后悔
哪怕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决绝,看到的那一刻也多多少少该有那么些讶异。
可那个人都没有。
时倦扶着站牌坐在金属座椅上, 低声道:“他在难过。”
只有难过。
浓稠的, 绝望的,黑暗的,铺天盖地的难过。
再找不到其他。
除非那场侵略,从一开始就并非出自他的主观意愿。
橘猫眸子一点点瞪大:“可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时倦陨落以后, 安非曾经去找过橘猫。
那时它只觉得他害死了他,一点都不想见他, 冷落,嘲讽,谩骂, 甚至直接动手。
可安非都只是安静地受着, 哪怕被攻击得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可面对质问时, 却永远一声不吭,像是默认了时倦的死是因为他。
它便也只能认为是因为他。
那满心的怨气,总得有一个发泄口。
时倦蹙着眉, 声音光听着都能叫人察觉到其中的虚弱:“他不一直是这样。”
可能是小时候受欺负被护了一次,他便学会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装乖买惨的能力直线上升。
可又因为从小便萦绕不散的不安,一旦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他的第一做法却永远是藏着掖着,哪怕受了委屈也什么都不肯说。
就像过去的小位面里,他每一次生病受伤总是习惯瞒着。
橘猫看着他的脸色,从他肩上跳下来:“身体还是难受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
时倦垂着头,指尖一下一下地揉着眉心:“不用。”
“我记得我在他家外面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没有这个毛病,就算神格找回来也不应该这样,你到底还干过些什么我不知道的”
“用过一次神力。”
橘猫瞪大眼:“你疯了连神体都没有,你还敢用神力嫌自己死一次不够还想再死一次”
时倦按着眉心的手都因为疼没什么力气,他干脆放下手,脸色白得厉害:“你小声一点。”
橘猫立马闭嘴,不吭声了。
在站台耽搁到入夜,时倦终于起身回了学校,路上还顺便看完了之前收到的那条消息
“马上就期末了,你是准备期末考试之后就回你们国家吗还是等圣诞节之后再回去
“你什么时候出发,决定好能不能叫我一声我刚刚收到维特先生的消息,去你们那当交换生的名额已经下来了,我们路上能不能一起还可以做个伴。”
落款处则写着:黛晓。
橘猫在旁边看着:“她去当交换生干嘛非要叫上你你是考试完立马回去,那会儿国内这个学期都还没放假吧她提前两个月跑过去干什么”
时倦摁灭手机,没说话。
橘猫睨了他一眼:“又是你的追求者”
“她没追我。”
“暗恋”
“”
橘猫翻了翻白眼:“你怎么到哪儿都能吸引脑残粉。”
时倦沉默了片刻:“这次是我主动的。”
“你再说一遍”
“最开始是我故意接近的她。”
时倦和黛晓最初的交集就始于大半年前她被琳达娜欺负,而他刚好经过,帮她捡了份文件,对她说了句“你的声音很好听”。
可事实上,以他的性格,帮捡个东西算是举手之劳,的确是他会做的事;但绝不会多此一举说出后面那句话。
橘猫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在钓她”
何止是这样。
和威尔产生交集的那场讲座,他大概会在对方被教授叫到回答问题时把答案解出来送给对方,但不至于事后被划伤还要对方帮他拿创可贴,又不是手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