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伦向李妮点点头算是问好,又向他俩匆匆介绍了一下金丝霞,就急忙把丛怀宾拽到一边,低声问:“你怎么这么急?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丛怀宾呵呵笑着,还开着玩笑:“快吗?不快。你这不也都‘发昏’了吗?”
苏子伦本想和丛怀宾解释一下祖梦的事,但见人家都来领证了,又不好说什么。再说自己这个婚结的也不清不楚,俩人就告别了。
苏子伦要丛怀宾的电话号码,丛怀宾解释说,我手机让人拿走了,给你留一个我岳父的电话吧,说着掏出李牌九的手机,要把苏子伦在蓝旗用的号码输进去,手机却在这时响了——打进电话的是程微,她问:
“丛怀宾吗?你在哪儿?”
“我在蓝旗。”
“你说具体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丛怀宾憨憨地笑了,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在……结婚登记处。”
“结婚登记处?你不会是要结婚吧?”电话那头的程微惊讶地问。
丛怀宾笑着说:“是,我正要登记。”
“什么?你要登记了!和谁?”程微的声音明显变得急迫。
丛怀宾觉得程微问得有些多了,正要回答,程微又急切地问:“是不是和祖梦?”
“祖梦?……不是。”
“不是祖梦,那你千万别登记!听我的,你千万别登记!我马上过去告诉你为什么。”
电话被挂断了。
丛怀宾回味着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愣在了那里——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不是祖梦就不能登记呢?苏子伦和李妮都看着接完电话还举着手机站在那儿发呆的丛怀宾,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头。
苏子伦和阿霞先走了。李妮催促着丛怀宾赶快上楼登记,丛怀宾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程微的话太突兀,可事关祖梦,却不能不让他重视。
他抓住继续要往楼上走的李妮的手,说:
“妮子,等一会儿好吗?我的一个朋友正要赶过来,她有话要跟我说”。
“你这个朋友是女的,对吗?这个女的就是祖梦,对吧——”李妮的话还没说完,眼圈已经红了,“——刚才我都听到了,你喊了她的名字!她要跟你说什么?让你别和我结婚是吗?哇啊——”李妮终于委屈地放声哭了起来。
“别哭啊!傻妮!不是祖梦!不是——”丛怀宾慌了手脚。
“不是啊?——不是就好,嘿嘿,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李妮竟然破涕为笑了,搞的丛怀宾是哭笑不得,他心疼地给她擦去泪水,“你个傻妮儿,事情没搞清,你就乱哭!你的眼泪就那么不值钱啊?”
“嘿嘿,人家……人家不是太在乎你了吗?”
“你啊——你!”
两个人下到一楼的大厅,坐在长椅上等着。
很快程微就赶到了。
李妮初见程微,看她那么漂亮还是很紧张,听过丛怀宾的介绍,她才彻底放下悬着的心。
程微把丛怀宾拉到了一边,她说,你们先别登记,我有话要说。有件大事和你商量,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咱们到附近的茶馆谈吧。
看她严肃的样子,丛怀宾只好和李妮商量听她说完再说。李妮虽不情愿,却也只好跟着丛怀宾和程微来到茶馆。
程微说她要和丛怀宾单独谈谈,让李妮先在外间等一会儿。李妮双手叉了一下腰,真想问她为什么呀!但看到丛怀宾歉疚的眼神,就把手放下,顺从地等在外间。
丛怀宾和程微进了一个小包间。
李妮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期间丛怀宾出来过一次,告诉她再等一会儿,我们在谈很重要的事。李妮看丛怀宾焦虑的神态,不安地问,要紧吗?丛怀宾紧锁着眉头,拍拍她的肩头说,等一会儿我会告诉你。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丛怀宾终于低着头走出来,李妮注意到他的双眼红肿,脸上似有泪痕,李妮的心揪紧了,莫名的一阵恐惧袭上心头,心情更加忐忑。
丛怀宾把李妮叫到包间里,程微把他俩让到里头,她出来坐在包间外面等他们谈话的结果。
丛怀宾和李妮都沉默地坐着,一种难言的坏情绪弥漫开来,李妮还从未在丛怀宾身上感受过这种感觉。这时,丛怀宾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丛怀宾接起电话,原来是李牌九,他用公用电话打给丛怀宾,问结婚登记办完了吗?丛怀宾支吾着说还没呢,再等等,说完竟把手机关了。李妮很想问他,你关了手机一会儿我爸怎么找咱们?但见到丛怀宾的表情她就不问了。
一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丛怀宾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把程微留在茶几上的电脑打开,硬挤出一丝微笑对李妮说:“我先给你讲讲祖梦的故事,然后咱俩商量个事。”
“是啥?是不是她不让咱俩结婚?”
丛怀宾还没来得及回答,李妮的眼泪就下来了:“为啥呀,你们不是断了吗?是不是她有了孩子?”
“没有,你先听我把祖梦的事讲完——”
丛怀宾给李妮讲述了祖梦的事……
讲到最后,他对李妮说:
“……祖梦就是这样杀了卜天建。”
李妮听呆了,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电脑里显示的证据却是实实在在的。她喃喃地说:
“这可怎么办呢?”
丛怀宾说:“这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我不能跟你结婚了,我得跟祖梦结婚。”
“你要和祖梦?为什么?!她杀了人,你还跟她!那我咋办?”
丛怀宾痛苦地说:“因为我的失踪,她才不得不到卜天建那里去找我,才被他迷奸了,她吃了亏,还被放在网上热炒,精神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可是却告他无门,一气之下,她设计杀了卜天建——这是犯了大罪!但我不能不管,如果我不管,我良心上过不去,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有在她的身边保护她,而且还和你……如果我不为她做点什么,一辈子我的灵魂都不得安宁。”
李妮低声说:“也怨我爸呀!”
丛怀宾说:“我要尽量地为她减轻痛苦和罪责,这罪责不能让她一个人背!”
李妮抬起头,两片嘴唇颤动着:“那就非得跟她结婚吗?”
丛怀宾说:“这就是我和程微商量的计划,程微已经发现有个叫于良的警察还在调查这件事,早晚会把这个案子弄得水落石出。我不跟她结婚,就实现不了给她减轻刑罚的目的。”
接着,丛怀宾把他的想法向李妮详细地说了一遍。
李妮沉默了。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扑簌簌地顺着脸颊往下淌,开始她还试图去擦,可泪水越擦越多,后来就放弃了这个努力,任泪水摔打在茶桌上,啪啪地响。丛怀宾也心如刀绞,手足无措,胸口像火烧一样灼热,身子绷紧,四肢麻木僵硬,他拿着纸巾想给李妮擦泪,手刚伸出去却被李妮挡了回来,李妮抽泣着说:
“你出去一下,让我自己想一想。”
丛怀宾和程微在茶座上相对而坐默默无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忽然,有服务员走过来说,包间里的小姐请你们过去说话。丛怀宾和程微走进包间,李妮已经停止了哭泣,红肿着眼睛站起来对他俩说:
“我想过了,你和祖梦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