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些伤口，倪欢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
忍不住设想如果那晚没有人赶来救他们，他们……不，应该说沈郅焱，沈郅焱会不会为了保护她而被那群人伤及性命？
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哪怕她没恢复记忆，也会一样自责终生。
“我应该陪着你的。”
倪欢声音软软的，她后悔自己那时为了所谓的心结而把他一个人丢在重症监护室里，还一次次拿语言刺激他，惹得他都不能好好养伤，还多次扯开伤口。
沈郅焱不想让倪欢看到他的伤，因为怕倪欢觉得他身上的疤痕太难看。
但见到倪欢的反应，听到她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心疼后，沈郅焱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手掌覆上倪欢的脑后，骨节分明的五指与她的发丝交缠环绕，接着将手掌往下移，摸了摸倪欢的脸颊。
力道又轻又柔，像在安抚。
倪欢主动侧了下脸，在他掌心蹭过，贪恋的说道：“沈郅焱，在你受伤的时候，我应该一直陪着你……可我非但没有，还故意刺激你，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
“你会不会怪我？”她最后犹豫着问。
沈郅焱轻轻拿开她缠在他腰间的手，在床边坐下，好笑地看着她，神态虽慵懒，但语调正经而认真：“爱都来不及，哪还有精力去责怪你什么。”
倪欢心底一感动，不顾形象的扑到了他怀里。
“当时……是不是很疼？”
沈郅焱揽着她的肩膀，闻言轻笑：“不疼，都过去了。”
“怎么可能不疼……”
倪欢手臂还酸着，懒洋洋窝在他怀里，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须臾，她抬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我手机在隔壁，你去帮我拿。”
昨晚她是被沈郅焱强行带过来的，先不说许牧之那边后来会怎么，单是她爸就足以让她应接不暇。
“还有，帮我带件衣服过来。”
倪欢又指使沈郅焱说道。
她昨晚穿来的睡袍已经光荣牺牲，倪欢记得她昨晚睡觉之前睡袍被扔在地上，而现在地板上空无一物，看样子，衣服是被沈郅焱拿去洗了。
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拿起一旁的衣服套上，“先躺下，别光脚下地，免得着了凉。”
——
沈郅焱去隔壁帮倪欢拿东西，她重新躺回柔软的被窝里，望着天花板，心底陷入抉择。
是放弃一切和沈郅焱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还是费些力气让沈郅焱赢得她爸的喜欢？
按她的私心来说，她会选择前者。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应该选择前者。
他们都不曾真正拿亲密无间的家人一样看待她，她又为何要为了不在意她感受的人而去伤害她爱的人。
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放空一下思绪。
可她又不知道该去哪。
亦或者说，她之前从未深究过在她内心深处最渴望陪着她的那个人是谁。
经过昨晚，倪欢觉得，她找到了。
原来，她不想要的不过是想见沈郅焱一面，抱抱他，闻闻他身上的味道，听他说他爱她。
她的归属感是沈郅焱。
也只能是沈郅焱。
只有他可以带给她的幸福感。
倪欢扬了扬唇角，眉宇舒展开来，把一切烦心事抛在了脑后。
与此同时，沈郅焱从衣柜里找到件米白色的及膝裙，给倪欢拿了过来，当然，还有她的手机。
沈郅焱把手机还给倪欢的时候，手机正嗡嗡作响。
男人低头看了眼，脸色微变，倪欢注意到他的异常，支着手臂坐起身，低声问：“谁打来的电话？”
沈郅焱抬眼看她，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及膝裙放到她身侧，“先把衣服换上。”
见他这样，倪欢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她接过手机一看。
果不其然，是她爸打来的电话。
倪欢想了想，按了拒绝。
退出通话页面后，她又发现从昨天到现在她哥也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
倪欢深吸口气，心底复杂。
她被许牧之扣在他家的时候，也没见她哥短短几个小时内给她打这么多电话。
沈郅焱站在床边，低眸淡淡扫了眼倪欢的动作，问：“不接？”
倪欢随手将手机丢在一旁，拿起衣服往身上套，“不想接。”
沈郅焱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见倪欢穿好衣服，走上前替她拉好衣服上的拉链。
顿了顿，对倪欢说道：“莫梨的死因查出来了。”
倪欢打量裙摆的动作一顿。
“是他杀。”沈郅焱又说。
倪欢回过头，好奇的问：“谁？”
是韩寂的仇家？
还是莫梨自己在外面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这个人你认识。”沈郅焱说。
“我认识……？”
“是许牧之。”
“你说谁？”倪欢惊讶出声，“怎么会是许牧之，他那时候还没回国啊？”
“他怎么会认识莫梨？还是说莫梨在美国得罪了许牧之……”
“也不对啊，许牧之不至于对个不熟悉的女人下死手。”
因为过于惊讶，倪欢呢呢喃喃讲了一大堆废话，想不通其中关键，正准备找沈郅焱问清楚时，发现他正目光幽深看着她，眼眸里带着点示意。
跟他对视了五六秒后，倪欢忽然懂了。
她从床上跳下来，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凑近沈郅焱，手指缠上他的衣袖，不确定的问：“因……因为我？”
沈郅焱低头看了眼倪欢抓着他衣袖的手，眸底微动，稍稍俯下身和她平视，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倪欢张了张嘴，哑然失语。
难不成从那个时候时候开始许牧之就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这几天，你一直住在他那里，他有没有欺负你？”沈郅焱将她耳畔的碎发替她别在耳后，柔声问着。
“没有。”倪欢怔怔的摇了下头，“沈郅焱，昨晚，你跟许牧之都说了什么？”
男人微敛了下眉眼，淡声道：“让他以后别再纠缠你。”
倪欢皱了皱鼻子，“就这么简单？”
“也不是，”沈郅焱说，“但其他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你跟他，还有合作来往？”
倪欢以为照沈郅焱和许牧之的关系两个人会闹到水火不容。
“某些必要的方面确实有合作。”沈郅焱如实道。
商业上的事倪欢不太懂，但提起许牧之后，她想起了她之前让许牧之放过沈博扬那件事。
“阿焱……”倪欢喊了沈郅焱一声，她垂着脑袋，声音弱弱的说道：“你爸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