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怀里微冷，殷莺抬头看他，他顿时微怔，觉得自己挑了一个不好的话题——</p>
殷新雪和何书萱带着的恶意，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现在她平安回来，也就意味着何书萱开口立下的契约生效——殷莺洗清嫌疑，她搭上个人信誉。</p>
何家会善罢甘休，让自己的女儿变成血食？想想也不可能的，养到何书萱这么大，身上都背负着责任，若是能力不够成为家族继承人的候选，就要准备嫁人，偿还前二三十年锦衣玉食的养育之恩。</p>
关键在于，殷莺并不是真正干干净净。</p>
陆远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过了检察院的这一关，但显而易见，纸终究包不住火。殷莺留在这里，总是不安全的。</p>
他补上一句：“……你是吸血鬼。在人类的城市，太不安全了。我听说，血族有一座城，叫做即墨，那里的掌权者还算不错。”</p>
他的关切很生硬。</p>
殷莺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也没有想到陆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p>
她后退一步，只看着他的眼睛：“你害怕我？”</p>
陆远看着她的眼睛，那双一直带着光彩的杏眼微微黯淡下来，显示着主人的不高兴。他解释：“不是我害怕的问题——留在这里，你会受伤的。”</p>
“我能保护好自己。”她生硬道。</p>
“或许是的，然而这太危险了。”陆远叫出了那个名字：“弯弯，我不想你受伤。”</p>
他看着她，有些生涩地表达自己的关心：“我没有办法保护你。”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睛有些难过地弯下。</p>
殷莺看着他的神情，他像是想起来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嘴唇紧紧抿着，定定地看她：“你这一次逃过了，下一次呢？——我没有办法保护你的弯弯，除了考试，我什么也不会，其它的也不能帮到你。”</p>
“我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决定。”</p>
殷莺的声音软了下来，她小步走到陆远面前，握住他的手。</p>
她看着他，没有说“你很好”这样的心灵鸡汤，话音很坚定：“平平无奇的人配不上我的喜欢。阿远，你从来不普通。”</p>
她甚至举自己的例子：“会考试很简单吗？不是你不会，而是这个时代限制了你。”说到这里她微微叹息，终于明白为什么海珠会说这是个考验了——</p>
这个陆远是全新的，他没有做将军的记忆，没有做海族图腾的记忆，也没有做上阵杀敌的革命者的记忆，他经历过什么，殷莺全然不知道。</p>
她唯一确定的只有这个人对自己的喜欢。这份喜欢目前还很单薄，也许不好好维护就会彻底黯淡，他们的过往和未来也随之消散。</p>
殷莺有很多种方法让陆远爱上她，喜欢最开始的好奇他已经有了，接下来只要加上一点算计，他就会一步步被她捕获。</p>
这很容易，可她舍不得。</p>
她微微叹息了一下：“或者，你想变成吸血鬼吗？”</p>
陆远微微一动。</p>
“我可以给你看一看，吸血鬼是什么样子……其实也不算可怕。”她说话的时候尾音微扬，凑近他的时候，温热的吐息都带着攻击性。</p>
她压制住海珠的力量，让吸血鬼的本能暂时占据上风，脸色越来越白，唇却诡异地鲜红欲滴，一对白生生的獠牙慢慢延长，最后露出来，她的目光也带上了掠食者看向猎物的跃跃欲试。</p>
陆远难以抑制地注视她。心跳越来越快，殷莺听到了他大动脉搏动的声音，生机勃勃，带着少年人的血气。</p>
在他的目光中，殷莺像是得到什么鼓励，她越发靠近，气息相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