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峤轻轻颔首,淡淡回道,“表兄。”
闻晴见自家儿子这般没出息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朝自己的母亲詹氏投去一道无奈而意味深长的眼神。
老夫人今日穿着对襟深紫褂衫,额际戴着祖母绿宝石抹额,两鬓随着岁月的消逝早已斑驳,逐渐老朽的面容说不上慈眉善目,而是有些板正,平日里不说笑时隐隐有些威仪。此刻见到女儿闻氏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转而朝一众小辈道,“既然请过安了,在我这个老婆子这儿也拘束,偏堂已备下了早点,你们自去用罢。”
说罢又朝平氏道,“让安哥儿跟着一起去,难得今日熙和跟熙元回来一趟,让安哥儿跟着一块儿去耍耍,今日的课时不必上了,休息一日也不打紧。”
老夫人开了口,平氏自然不敢违逆,她是安平县主闻峤的继母,与闻峤不算亲热,但是闻峤身份尊贵,她也不会亦不敢怠慢闻峤,只能说是各自相敬。
不过闻安毕竟还是闻峤的弟弟,与闻峤多亲近亲近,对闻安日后的前程总归没有坏处。平氏的母族是侯爵之家,与闻峤身上的皇家血脉相比天差地远,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日后能谋个好前程,对于老夫人的用心心里也明白,便拍了拍站在她身前的闻安道,“安哥儿,跟姐姐一同去偏堂用早膳。”
闻安年满十岁,身量已颇长,比闻峤也不过只矮上一个头,长相肖似平
氏,面目偏周正,平日里也乖巧听话,闻言点了点头,“是,母亲。”便走到了闻峤身前。
闻峤朝老夫人福了福身后,牵过闻安的手,对着郑熙和道,“走吧,咱们去用早点。”说罢身形一转,窈窕身影先行一步。
郑熙和跟上脚步,回头突然发现郑熙元未曾跟上,又回转来拍了拍他,“哥哥,还愣着做什么,你现在机会可不多了,还不赶紧跟上。”
郑熙元连连点头,“我知道了。”随即跟着两女的脚步出了内堂往偏堂而去。
小辈们一走,宽敞的内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闻晴眼见他们离开,忙迫不及待朝老夫人道,“母亲,我跟您提的事,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罢。您看看我家那个不成器的模样,见了闻峤便失了神,几次三番过来央求我。他是我的心头肉,我实在不忍心见他委屈。再说他们俩年纪也相仿,又是表兄妹,青梅竹马,让闻峤嫁进郑国公府,我们绝不会亏待她。您就跟兄长在说道说道”
这话一出,平氏默默看了闻氏一眼,又看了看老夫人,随即悄无声息地收回视线,拾起身边案几上的白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她虽是渊国公夫人,可但凡涉及到闻峤的事,她是做不了主的。不仅她做不了主,即便是老夫人,有时候也不敢插手闻峤的事。所以她从不过问,也不搭话。
果然,老夫人闻言也是蹙了蹙眉,抬了抬手示意闻晴坐下,才道,“不是我不肯,难道你不知,闻峤的婚事有太后娘娘盯着,你以为我能做得了主”
“太后娘娘是什么人她眼高于顶,莫说熙元一表人才,可他才学平平,身上无官又无爵,而闻峤是什么身份,她是安平县主,又生得那样一副好相貌,天底下多少勋贵世家的青年才俊盯着,还能有你家熙元的份儿”
“可是,当年的长宁长公主,还不是嫁给当时只是世子之位的兄长了。”
闻晴骤然开口,未曾留意到老夫人微变的面色,似是有些不甘心道,“我家熙元虽然现下还没有爵位在身,可在过些年,夫君身上的世子之位便是他的,未来这郑国公府也会是他的,这个身份总是配得上县主的罢。”
“住口这些话也是
你现在能说的”老夫人面色微沉,看了一眼平氏,见她低头默默饮茶,才收回视线,严厉地瞪了闻晴一眼。
闻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长宁长公主的事是府上的禁忌,老夫人从不让他们提起。闻晴也是一时心急这才说出了口,连忙低头道,“女儿失言了,母亲莫怪。”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步履匆匆的脚步声。
寿宁堂的管事姑子赵嬷嬷应声而入,一路快步至老夫人詹氏跟前,附身低声道,“老夫人,管家李伯来了,说是寿安宫里的芳姑姑到了,还带了一顶轿子来,说是请县主进宫一趟。”
老夫人点了点头,朝看过来的平氏道,“宫里来人了,你去告诉闻峤让她收拾收拾,即刻进宫一趟。”
平氏起身点头,“是,母亲。”随即转身出了内堂。
老夫人望着平氏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前,这才转头来对闻晴道,“你瞧瞧,这个丫头才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肉,这才多久不见,日头一放晴便让人来接她进宫了。你也知道闻峤的年纪到了,听说太后娘娘正在万里挑一的给她选着合适的夫婿呢,你还指望着我能定下她的亲事”
闻晴看这架势,也不敢再多话,只低头道,“我明白了,回去之后我会劝熙元尽快断了这个心思的。”
老夫人闻言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闻峤,长宁长公主,温太后。不说闻峤年岁还不大,就是长宁长公主,以及当年的温太后,温氏一脉所出的女子个个貌美绝伦,国色天香,可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了
如今又落了个闻峤在他们府上,这还没长开就引得见过的男子一个个失了魂,日后只怕又不会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