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信步走进办公室，早晨吃得有点咸，高天就给自己泡了杯俨茶坐在椅子上慢慢吸溜着。</p>
要说味道香浓，还得是高碎才行，喝一口，满口清香。</p>
所谓“高碎”，是旧时京城特有的一种茶叶，实际上就是茶叶店筛茶时晒出来的茶叶末。</p>
这种茶叶末在别的地方如同鸡肋，在老北京人眼中，却是消食解渴不可多得的最佳饮品。</p>
一直到21世纪，百年老店张一元还一直坚持销售高碎，为的就是保住京城百姓好的这一口儿，为人们留个念想儿。</p>
两道茶喝完，也就到饭点儿了。</p>
庞卫红仍旧照例把饭菜端到高天办公室里来，不过这丫头对待高天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p>
把碗duang地墩在桌子上，俩馒头往旁边一扔，面色阴沉转身就走。</p>
看得高天一愣一愣的。</p>
高天本打算找时间跟她好好聊聊的，有些事情，还是早日说明白的好。见她耷拉个脸，一副余怒未消、生人勿进的样子，想了想，也就没好意思开口。</p>
眼看着庞卫红迷人的背影消失在温暖的阳光中，高天叹息一声，我帅，我有错喽？</p>
这特么上哪儿说理去？</p>
中午饭是茄子粉条炖肉，这货拿起馒头似发泄般狠咬一口，操起筷子夹了块炖的软烂入味的茄子放进嘴里咔咔嚼，嗯，不错不错，味道挺好的，用我们美国话叫verygood！</p>
吃完饭把碗筷一推，高天也懒得回家了，就在长沙发上躺下迷糊了会儿。</p>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马晓峰找了过来，见这货跟头猪似的呼呼大睡，走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口鼻。</p>
突然喘不上气儿来了，高天猛地睁开眼，见马疯子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一个鲤鱼打挺……没成功，把他的手扒拉开，狠狠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又复重重吐出一口气，方才说道：“终日打雁，今儿被你个小家雀一口啄眼珠子上了，悲哀啊。”</p>
马疯子笑得嘴角直抽搐，“你小子也有今天。”</p>
高天懒得跟他臭贫，丢给他一根烟，直言不讳地问道：“办妥了？”</p>
把烟接过来点上，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马疯子喷着酒气说道：“办妥了，中午跟搪瓷厂老曲喝了一顿，他答应咱们包圆儿他厂里的产品，用他的话来说，咱们是给他帮忙。喝完酒我去看了，好家伙，整整两大仓库的积压产品，包括搪瓷脸盆、尿盆、缸子啥的，不下五千件儿，全是嘎嘣儿新的。”</p>
高天笑着问道：“多钱说了没？”</p>
马疯子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一口灌进去，又倒了一杯端着走回来，说道：“这五千多件货，老曲的意思是，打包价两千五，我觉得这价还成，就答应他了。”</p>
高天点头说：“价格倒是还可以，他们这厂子还在生产吗？”</p>
马疯子回答道：“暂时机器还在转着，但是工人已经没几个了，订单也没多少，听说下线的货也大多数往外地走。”</p>
想了想，高天说道：“要不咱去跟曲厂长见个面聊聊吧，如果价格合适，咱给他下订单，让工人们继续生产，今后咱们往苏联运货，要的量指定少不了。”</p>
马晓峰打了个酒嗝，脸红脖子粗的问道：“能有这么大量？”</p>
高天点头说：“最少五万件。”</p>
“那成吧，再去跟他聊聊。”</p>
俩人起身往外走，恰好碰到小舅舅骑着辆幸福250过来。</p>
看样子他中午也没少喝，脸通红，满嘴酒气。</p>
高天把他从车上拽下来，跟马晓峰俩人把他搀到办公室沙发上让他歇着，然后说道：“有啥话等我回来再说，我先出去一趟。”</p>
陈志平就点头，一甩手，把摩托车钥匙扔给高天，“骑摩托过去吧，快去快回，有事儿跟你说。”</p>
高天一把抓住半空中飞过来的车钥匙，点点头向办公室外面走去。</p>
幸福250啊，太经典的车型了，锃新，一看就是陈志平刚买的。</p>
高天心说，幸亏哥们儿上辈子练过，不然还真驾驭不了你。</p>
跨上摩托，一拧钥匙打着了火，嗡嗡空拧了两下油门，嗯，动力十足，踩一档慢慢松离合同时加油，高天招呼道：“疯子，赶紧的，上车走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