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过是从知己变成了深入交流的知己,他喊媳妇儿时林故若不会驳他面子而已,日子一天的过下去,做尽情人间的乐事,名头与否似乎真没那么重要。
因而哪怕后面他们在异国,对未来的规划分出歧途,容磊也没想过要放开手。
这场旷日持久的冷战发生时,容磊才结束手头的案子,身心疲惫,千里迢迢的飞过去找她,埋头在她胸口去温存,难得想从他人身上得到一句慰藉。
容磊想听林故若软糯且肯定的讲:“我们是情侣呀。”
结果人家非常笃定的来了句:“算炮友吧。”
啥也不是,不如没问。
容磊活到今天没跟谁低过头、更没有真情实感的和除了林故若之外的人认过半句怂。
平常的事容磊也就算了,可这他妈我拿你当媳妇儿,你拿我当炮友的事,谁能忍呢
冷战时容磊在等林故若先低头,结果那天见到她就破了功,开口似是而非的邀约过两次,被林故若一一回绝掉。
现在容磊当然可以直接上去,他做事向来我行我素,他还能在楼下等,无非怕林故若看到自己不高兴。
前车之鉴如易轻尘离婚证都拿好了,容磊绝不能步他的后尘。
容磊正思考要不要约个朋友过来,两人一起上去,假装偶遇林故若,手机屏幕一亮。
曲楚:图片
曲楚:我家大小姐不许我发,我这是冒死为兄弟。
容磊百无聊赖地点开图片,眉头紧促。
照片上赫然是林故若和一个银毛杀马特的少年面对面交流,眉眼带笑。
“姐姐我跟你说,我之前去古埃及考察”少年讲得眉飞色舞,时不时的翻手机相册,笑起来露出尖锐的犬齿,带了些许邪气。
故事或许是极精彩的,奈何林故若只觉聒噪,她是秉着良好教养没赶人,会转过身子托腮对上少年的脸,完全是因为她喝得有点儿上头,有东西支撑比较舒服。
驻唱女歌手在唱陈奕迅的一丝不挂,这歌林故若很喜欢,因此肯多忍少年再喋喋不休的讲两分钟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
林故若决定听完这首,就去楼上露台吹风醒酒。
“你是喜欢他这样的”身后冷不丁传来熟悉清冽的男声,紧接着嗅到沉香木的气味。
林故若整个人僵住,宛如被平地揪住后脖颈拎悬空的猫,她根本不需要仰头确认这人是谁。
女歌手放低了声音,轻声吟唱最后一句,“难道爱本身可爱在于被束缚,无奈你牵过我的手,没绳索。”1
容磊配合的低头,牙关被舌尖撬开,唇齿相依,搅弄带出水痕,他们在医院门口旁若无人的热吻。
林故若不给容磊解释,千言万语都附尽在这个无比激烈的,更像是撕咬的吻里。
除开亲吻,没有多余的动作,胸膛起伏间还留着些许的缝隙,林故若吻得气势汹汹,容磊以同样的方式回击。
这个亲吻在林故若将将站不住,容磊眼尾泛出薄红后迅速地被停下来,像是每次机场送别时一样。
专业的原因,容磊在大三出国交换,林故若在医院实习,后来林故若毕业出国读书,他们终于在同一个国家待过一年。
再后来容磊回国,林故若继续在国外学业。
这三年里,他们做的最多的事情是爱,其次的是送别彼此。
林故若与容磊的每次告别总是以在安检口亲吻结束,不会拥抱,不会牵手。
不知道是谁在害怕,又或者是大家都在害怕。
他们认识许多年,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青梅竹马,更没能手拿校园文男女主角的剧本,从开始就将另一个人的存在划在了自己对未来的蓝图之中。
想伸出手去拉那么一下,但怕放不开,毁了谁多年期冀,误了谁大好前程。
林故若后退半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容磊屏息凝视她。
微风里漾着消毒水的气味,侧边疾驰而来的救护车打着红色灯光映在身上。
容磊指尖猩红明灭,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太久,被火烧过的地方积了截烟灰,烟体载不住这重量,猛然坠地,灰烬四散。
林故若唇角撬起,冲他摆手,音色甜软的讲,“我走啦。”
说完林故若就转身,轻薄的裙角随着步调打转,高马尾摇晃,徒留给容磊潇洒的背影。
“车都开走了,你在这儿看了个寂寞。”当了半天背景板的易轻尘吐出口烟圈,嘶哑讲。
容磊侧目瞥他,回击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念姐离婚吗因为你话太多。”
“闭嘴吧。”易轻尘冷声,“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
容磊舔了下嘴唇,似是要把亲吻的感觉留的久些,“行,我闭嘴,你去提车吧。”
易轻尘站着没动,继续问,“林故若是你女朋友”
“不是我女朋友。”容磊挑眉,“还能是谁女朋友。”
易轻尘忽略掉容磊努力活跃气氛的意思,“你女朋友最近在陪念念,你不早说”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容磊又给自己点了根烟,苦笑答。
易轻尘沉默片刻,感觉容磊和自己半斤八两,迟早被人甩了在回去哭天喊地求和好。不过他不准备帮兄弟一把,没有空。
于是易轻尘认真回,“我信了,你自己叫车回serene提车吧,我心情差,不想送你了。”
晚高峰的余威尚存,李念单手握着方向盘,“储物格里有巧克力,自己拿。”
林故若找到,先给李念喂了颗,才塞到自己嘴里,丝滑浓郁的甜滑开,人终于松懈下来。
“想吃什么”李念软声问,她是吃过的,在医院楼下,和易轻尘面对面沉默的进食完毕,味同嚼蜡。
林故若没回应,李念等了半分钟,为她做出决定,“我带你去吃烤鸭好不好”
“都行。”林故若回神,指尖捻弄着巧克力包装纸,敷衍地答。
“那就四季民福了啊。”前车依然没有要动的样子,李念按开车载音响。
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流淌在车里密闭的空间里,旋律悠扬,节奏舒缓的曲子非常适合令人心静。
然而接下来的闲谈让这曲子黯然失色。
林故若把椅子调低,再次散开马尾,懒散的躺下,出于对人道主义精神,她好心同李念说,“我给你讲个笑话怎么样”
“”李念平时不常开车,堵起来本就有几分烦躁,加上下午结束的是长达十年的感情,自是不怎么高兴的。
她抿唇,指尖点着方向盘,调侃讲,“那你说说你和容磊怎么回事儿,让你刚刚离婚的朋友高兴一下吧。”
这次轮到了林故若噎住,她顿了顿,权衡闺蜜还是狗男人之间,感觉还是念念高兴大过天。
“我还是给你讲我朋友的故事吧,比我和容磊的要精彩点儿呢。”林故若看向窗外,霓虹灯影闪烁,南平的夜刚拉开帷幕不久,行人疲惫的走在归家的路上。
她又喂了颗巧克力给自己,含糊不清的说着,“我这个朋友家里是开殡仪馆的。”
著名世界通用,人艰不拆的诉说方式,我的朋友就是我自己系列。
李念对此心知肚明,她没拆穿,“然后呢”
“那天我朋友正在殡仪馆发呆,突然见到了个神经病的少年,对她进行了省略八百字,诸如人死不能复生、生活总要继续之类的关怀安慰,还表示喊声哥哥,带我朋友出去玩。”
林故若的音色平和温软,拿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娓娓道来。
“隔天我朋友上学就看到这位哥在学校主席台上被表扬,紧接着他们不幸成了同桌,第三天这位哥就因为被通报批评。再后来他们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但男女之间哪来的真友情,我朋友暗恋这位哥而已。”
“那时候我朋友母亲生病,她可以不上自习课先走,顺带给这位哥蹭假条,同是走竞赛路子,能稳上清北的人,老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人。在他们的年少时光里,我朋友总能记得医院的消毒水味和转头看到的”
林故若忽然停下来,她闭眼,明明是六年前的光景,居然能清明到恍如作日。
“那天的天气特别好,橙红色的晚霞在天际铺开,我转过头,看见容磊的眼睛。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深邃的眼眸里有潋滟水光,就像是黄昏时波光粼粼的湖面。”
故事在不知不觉之中更换了主语,林故若讲完才发觉,她破罐破摔的说,“算了,摊牌了,我的朋友就是我,懒得装。”
“你不说我也知道呀,几个人家里能开殡仪馆啊。”李念轻笑,“你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