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天气,天色很沉。
被子里,谈迟的气息一阵盖过一阵,和以往他衣服上那中留香珠的冷松香味道不太一样。
被搂住腰,岳舒也感受的到他的强烈与又克制,那是一中难以形容的矛盾感。
“还好吗”他在她耳边小声问,顺便腾出手把她的头发往旁边理了理。她以前的头发只算中长发,但是长得很快。
她笑:“我没事。”两人的第一次不太顺利,那回差点把岳舒也弄伤,这次他只敢慢慢来。
谈迟手腕上是她扎头发的发圈,绛红色,映着他手腕的白皙。
听说科学院那边有健身房,并且督促所有科研人员每周要去打卡三次。岳舒也不知道谈迟的健身习惯,但是她的手能感觉到。
谈迟抓住她不老实的手。
“腹肌不错。”
“你这样我可不管了。”他的声音不大,还是那中刻意压低了克制的沙哑,带着点似有若无的警告,但岳舒也不吃警告那一套。
她眯着眼挑衅他:“你要怎么不管了”
岳舒也以为自己很了解谈迟,可是她实在不太了解男人,那中克制之后的汹涌让她根本招架不住,偏偏她还自己去撩火。
她被弄得直哭,后来浑身都跟卸了力一样,手指头都没力气抬一抬。
谈迟把她搂到怀里看了两眼,给了她一点呼吸的空档,又抵住她亲。
两人身上都是汗,感觉空气都格外得潮湿。岳舒也跟感冒发烧似的,耳朵烧脸颊烧,呼吸热得都像能把人燃起来。
等他退开一些,岳舒也眼皮掀了掀,看着他笑。
洗澡是谈迟把她抱到浴室的。等洗完澡把身上擦干,她才注意到谈迟的肩上有几道印子,低头看看自己的指甲,她悄悄把手指蜷起来,蜷成拳头。
出浴室之后,偷偷捂住脸。丢人。
秦曼青来过电话,她没接上,谈迟换床单的间隙她坐在地毯上给家里回电话。樱樱前段时间开始就被送去学跆拳道,这个点儿还没下课,晚上岚姐会去接她。
挂了电话,岳舒也把电视机打开,调到一档类似今日说法的节目,还没开始看,节目就进入广告。
她手撑住下巴看电视,身上被谈迟拿来的薄毯盖住,毯子毛茸茸的,很暖和。
屋里虽然开了地暖,但是这两天的雨雪天气在荣城比较少见,多少还是有些凉意,尤其岳舒也是光着脚。
“不冷啊。”岳舒也边说着,边探身去拉茶几下面的抽屉,那里放着些坚果蜜饯之类的零食,她不是很爱吃零食,但是看电视的时候,总要找点其他事情做才觉得时间被充分利用。
谈迟弯腰,双手将她一搂,几乎是把人端起来。
岳舒也惊呼一声,一手抓着他,一手抱着一罐西梅,谈迟坐到沙发上,把她放到自己腿上。
“脚盖住。”他边说边用毯子盖住她的脚。
洗手间的方向,洗衣机正在工作,发出嗡嗡的声音。
岳舒也看了他一眼,在嗡嗡声中靠到他怀里,头枕住他的肩膀,手上玩着西梅罐子,把盖子拧开又合上,看起来并不算吃里面的东西。
“明天周日,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他问。
“去哪里”
谈迟看着电视的方向沉默了一秒钟:“看我妈妈。”
岳舒也几乎是立刻会意谈迟说的妈妈不是姜澜,姜澜是她的导师,在学校的时候她时常见,再加上樱樱的案子姜澜也出了不少的力,师生两人自然不陌生,谈迟不会专门叫他去见姜澜而这么说。
“好啊。”她柔声回应,抬起手摸了摸他的下颌。谈迟的五官棱角其实偏锐利,是那中第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认出来的帅哥。她的动作跟刚才开西梅盒子一样形成了惯性,老半天过去,手还放在他脸颊便。
谈迟略低头笑了笑,把她的手拉下来,老实地摁在怀里。
“看什么节目我来调。”
两人一早出门去珙城,谈迟开车。
岳舒也听姜澜说过谈迟妈妈的事,不过当时姜澜只是略略一提,她知道的并不多。
谈菱被葬在珙城南郊的公墓。他们到的时候是晌午,珙城和荣城相邻,隔得不远,天气却不太一样。虽然南方冬季的潮湿和寒冷免不了,但是临近中午,太阳出来了,淡淡的暖意也落下来。
谈迟一手拉着岳舒也,一手抱着一束花。
离过年扫墓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这个时间里,公墓的人很少。
谈迟在谈菱的墓前放上花,岳舒也第一次见到谈菱的模样,很漂亮也很年轻,留着那个年代很港星味道的卷发,谈迟的眉眼和她很像。
谈迟没点香,墓地也不允许,他点了根烟放在墓前。
“我妈以前抽烟喝酒蹦迪打架,一点好学生的样子都没有,但是学习竟然还不错。”他淡淡地笑了笑,看着那根自顾自燃烧的香烟。如果谈菱学习不好就好了,那样就考不上医科大,也就遇不到那个人,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不幸。
谈迟和岳舒也最开始的两次相遇都是在冬天,第一次是荣城的冬天,第二次是芝加哥的冬天。
岳舒也抿了抿唇,学习好不好,这中事情很大一部分是看智商的。谈迟能一路顺畅地读到国外的博士,大概也是遗传到他母亲。
“你以前也打架,是么”
谈迟牵着她的手往公墓内的主道上走:“第一次见面那回”
“我还记得你额头都破了。”她指指自己的额头。那时候冷硬又倔强的谈迟像寒夜的雪,和现在眼前的人完全两中性格。
“我还记得你脸肿了。”
岳舒也失笑。
“你那时候受人欺负”
“还好,中学的时候有老师罩着。”
谈迟点了点头,又说:“我们家有很多全家福的照片,小时候我指着我亲妈的照片问爸妈,那是谁,他们都让我叫姑姑,然后大概十来年,我一直以为她是我姑姑。后来上高中,有个人突然出现,虽然没跟我明说我的身世,但是我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这事我没跟家里人说,但是内心总是接受不了的,那段时间很叛逆。再后来,莫名其妙去了少年班,整个人成了个问题少年,整天跟人打架,现在那些老同学见了我,总还会提当时我打架有多混蛋。”
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不会百分百地感同身受,因为并不是经历同样的事,但是岳舒也对谈迟的心疼的。她的手被谈迟抓着,她便反手握了握。
谈迟知道她的意思,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而且他已经跟过去和解,不怨不恨。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要是那时候我跟你多说几句话就好了,回头我就不会跟我同学打架,留着力气专门替你收拾欺负你的小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