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勇军攥紧手掌,愣了一晌:“师兄,我怀揣着最大的感动来见你,想不到你却想把我送到局子里,呵呵呵...看来师兄也是记仇的嘛?”
“我承认,我现在是输得很彻底,即将人财两空的程度,可是我还是不曾后悔当初的决定,也还轮不到师兄耳提面命的程度。”
说话之间,甄勇军就准备离去,他知道这一场自己必然成为炮灰,但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所有狼狈,在柳正业面前表现出来。
柳正业连忙起身追了上去,焦急道:“勇军,勇军,你听我说,我已经跟市局的警官通过话了,他承诺只要你自首,是能给你...”
“师兄,你要是来看我笑话的,就不要做出一副为了我好的模样,对,我错,你对,你满意了嘛,这是你想要的的结果嘛。”甄勇军神色不耐起来,压抑着愤怒道。
“甄勇军,你别不识好歹,老柳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管你这件事...任由你自生死灭,他来,是因为师兄弟的情分,这里没有人想看你的笑话。”苏凡道。
“勇军,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师傅在临终前有提到你,他说如果你将来混的不好,希望我能支援你一把。”
“后来你是成了中医院院长,这番话我自然也就没资格给你说起,可是想不到你却走上了这么一条歪路,作为师兄的真的是希望你好。”柳正业言语诚恳地劝慰着。
“师兄,我是六十了,你觉得我的罪...入狱后还能活着出来。”甄勇军见到柳正业提起师傅,思绪回到了当年学徒的日子,难免动情道。
“那又怎样,人清清白白地来,就要清清白白地走,你去认罪,至少换回一条干净的灵魂,这难道不比什么都重要嘛。”柳正业亦是情难自已。
甄勇军愣在那里,仰头望着和颐堂那块挂了近百年的招牌,陷入了沉思,他想起当年自己怀揣着满心热忱来拜师的神情。
当时,他也抬头望了一眼那块招牌,那是他的灵魂是干净的,此刻自己却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不知不觉间走了这么远。
沉默许久,甄用军仿佛在经受了巨大的抉择,最后像是被抽尽全身力气道:“那我能...最后去给师傅上柱香嘛?”
“没问题的,我想师傅也想见你。”柳正业见到甄勇军似乎回心转意,喜不自禁,他真的不希望对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柳正业上前一步推开了和颐堂大门,这一瞬间甄勇军精神再次恍惚,脑海里再次回到当年被赶出和颐堂的情景,那时开始,他不信命不信天,只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此刻仿佛是一场轮回,时隔四十年他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要迈过这个门槛。
噗通!
甄勇军脚掌悬在半空,终究还是没能迈过去,而是直接跪了下去,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师傅,我现在没脸见您,孽徒要去承担一起罪恶,救赎回当年的灵魂。”
大堂内,一阵清风拂来,再无任何回应,死寂到极点。
片刻后,柳正业捧着师傅的灵位走了出来,仿佛是在迎接这位离开多年的师弟,甄勇军颤抖着双手接过牌位,抱在怀里,痛哭失声。
苏凡望着和颐堂门口抱在一起的师兄弟,心神沉重,他一直无法理解两人的精神寄托,此刻他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和颐堂,柳派。
就是柳正业和甄勇军共同记忆体,幼年他们在这里学得高超的医术,也在这里塑造一份融入血肉的信仰和寄托。
此刻,正是这份信仰使得甄勇军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