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几乎要炸毛了。但对面是长辈,是谭露的母亲,他只能牢记忍字诀,张口结舌地反驳:</p>
“我是真的……”</p>
“拉倒吧,你要是真喜欢她,就不会天天想着约她出去玩,就不会想着浪费她的时间帮你补习,帮你出黑板报,出去看星星,在操场上亲嘴……哦对,亲嘴,那天晚上要不是高主任拦得快,谁知道你要对露露干什么?”</p>
谭妈妈的话似一阵连珠炮,把王祥轰炸的不知所措。他很想反驳,可对方说的所有的都是事实,找不到任何可以打断她的地方。最后,少年依旧笨嘴拙舌:</p>
“我会对她负责任……”</p>
“呦,你拿什么负责任?”</p>
谭妈妈冷笑一声,更来了火气,话里话外都带着刺:</p>
“我来帮你想想……是全班倒数的学习成绩?是逃课打游戏去网吧?是跟小混混喝酒唱歌打台球?是文不成武不就,考不上大学的社会渣滓?”</p>
她蹦到谭露身边,伸出一只手指,上上下下指着女孩,望向王祥,继续她的尖酸刻薄:</p>
“我们家谭露品学兼优,可是能上重本的女孩,从小就接受优质的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拿过多少三好,多少市奖省奖啊。她未来是人上人,社会精英,是你无法靠近的,懂吗?即使是现在,我是贸易公司的领导,她爸爸是大学教授,你们家呢,父母都是工人,都是蓝领,工厂里卖体力的,你拿什么跟我们家露露配?你一没前途而没家境,你拿什么配?”</p>
遭受这样的羞辱,王祥握紧了双拳,脸庞涨红,像煮熟了的螃蟹。他的胸口压抑到几乎要爆炸,却什么也无法反驳,曾构思好的那些道理,保证一句也说不出口——</p>
谭妈妈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每一条都是对的,自己没资格,根本配不上谭露,她是天鹅,自己是癞蛤蟆,天鹅不属于癞蛤蟆,不……不……</p>
不!</p>
突然,他感受到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抚在自己被气得发颤的肩膀上。不用回头,凭借这熟悉的触感,他知道这是父亲的手。</p>
父亲走到前面,站到了他的身前。</p>
他能看到父亲虽不昂贵,却干净整洁的衣服,看到父亲黑发里那几根突出的银丝,看见他脸上的斑,微拧的眉头,交错的皱纹,还有深陷的眼窝。</p>
母亲也迎了上来,她站在王祥身边,用温柔的眼神,给予他最无声,也最持久的鼓励。</p>
王祥突然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有离父亲母亲这么近了。</p>
他鼻头一酸,突然很想哭。</p>
原来自己根本没有长大,自己只是忘记了父母太久。</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