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大口食物把嘴巴塞满，对影帝来说，那样看上去不体面、不美观。最重要的是，考虑到餐桌交际，当别人突然和自己说话时，着急忙慌地把食物咽下去，可能会很非常的困难，或许会噎到也说不定。</p>
用餐时，嘴里有食物、嚼东西，决不能开口说话，即使别人来攀谈或提问，也一定要把食物咽下去再回答。</p>
楚放用餐全程都没有拿出雪茄，餐桌上是否能吸烟，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主人家没有准备烟灰缸，再大的烟瘾都要忍一忍。</p>
不过，大多有礼节的男主人，会在用餐过后，吃完甜品的咖啡时间，为客人准备烟灰缸，或男人们一起在雪茄酒吧来吞云吐雾，再来上一杯。</p>
丁爽这顿饭吃得满头大汗，但他学到了不少将来能用上的知识，身为乐队特助，这次考核学习对他的意义非常深远。</p>
直到这时，丁爽才知道，原来桌上的那碗水另有用处，他看见容修把手指伸了进去。</p>
那碗水里，还漂着一片柠檬，丁爽庆幸地想，幸好他没有把它当成柠檬水一口喝下。</p>
赞美了美酒，就要赞美食物了，宾客们对主菜赞不绝口。</p>
在西方，高水准的餐厅和有地位的主厨，都特别欢迎只点前菜的客人，主菜则根据当日食材、主厨的推荐来上。</p>
约定午宴时，白夜曾询问过宾客的忌口和喜好，他将客人们会喜欢的菜式拿捏得妥妥的。</p>
楚放的主菜和容修的一样，都是菲力牛排，而劲臣的是香嫩甜口的鸭胸肉。</p>
“如果在我们的国家，我一定要与这位主厨见上一面，当面给予他肯定，这是对厨师最好的赞美。”</p>
金发碧眼的女士对牛肉赞不绝口，她浪漫地形容：“香嫩的口感和味道，让我想起了初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滋味。”</p>
“你说得没错，我对初恋刻苦铭心。”楚放忽然这么说。</p>
金发美女禁不住笑起来，两人像在打情骂俏：“楚先生对初恋，一定付出了很多的感情，也忘不了？”</p>
“他让我心醉，也让我心碎。”楚放说，他看向顾劲臣，“顾老师，你没有口福了，将来一定要尝一尝这个‘初恋牛排’。”</p>
劲臣抬了抬眼，微笑着没有应声。</p>
容修看了一眼楚放的餐盘：“我记得你喜欢吃肋眼。”</p>
“那是小时候，你还像以前一样喜欢吃牛肉，”楚放笑望他，“非常巧，我们一样是fillet。”</p>
“的确很巧。”玛莎知道点餐程序，白夜根据每位宾客的喜好，周到地准备了不同的菜式，她不由笑道，“你们的冷盘一样，汤一样，主菜也一样，还有比这更巧合的事情么？”</p>
“更巧合的事？”</p>
容修咽下食物，用餐巾碰了碰唇：</p>
“当然有。”</p>
轻描淡写地反驳了一句。</p>
停顿了一会，容修眸中蓦地漾开一丝笑意，淡淡道：</p>
“说起巧合，当年，我遇见了一生中第一个喜欢的、让我心动的人。在同一天，顾老师碰巧遇见了他的初恋——”</p>
这一句话，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p>
女士们都惊讶地睁大眼睛，很明显，相对于高尔夫和华尔街，她们最喜欢这个话题了！</p>
有谁会对英俊的绅士不好奇呢？</p>
劲臣惊讶抬眼，望向容修，心跳开始加速。</p>
金妍秀也很惊讶，她侧过头，不知因为饮了酒，还是太激动，她脸色泛红。</p>
这是大爆料啊，她急不可待地问容修：“然后呢？您和顾老师……和你们的初恋……”</p>
容修看向劲臣，眸底隐隐闪过一丝捉弄。</p>
随后，容修对金妍秀笑道：“然后，我们又一起失恋了。”</p>
金妍秀眨眼，遗憾道：“真的很抱歉……”</p>
容修的笑意却蔓延到了整张英俊的脸，视线飘向怔怔的劲臣。</p>
劲臣呼吸不畅：“……”</p>
噗通，噗通，噗通。</p>
不是第一次接吻，不是第一次做那事儿，容修说的是，从出生开始，第一个喜欢的、心动的人？</p>
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p>
在和自己相遇之前，十九岁的容修从没有喜欢过别人？没有暗恋过哪个漂亮的女同桌，也没有对哪个可爱的男孩动过心？</p>
噗通，噗通，噗通。</p>
劲臣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种悸动仿佛让他回到十年前，脑中如有烟花炸开，眼前出现一团温暖的光晕，渐渐变大，变热，将他团团包围。</p>
在这一刻，一如少年初恋时模样，望着眼前那人，怦然心动，深坠爱河。</p>
“不过，真是太巧了啊，不愧是好挚友，难怪都说，人与人之间是有磁场效应的，”金妍秀用韩语感叹了一声，“真的是这样吗，您和容先生一起失恋了？顾先生？”</p>
劲臣回过神，他饮酒从不上头，此时眼尾下方却微红：</p>
“是很巧。”</p>
说完这三个字，劲臣看向楚放：“王尔德有一句话，the heart was madebe broken，心就是用来碎的。”</p>
楚放笑意不减，不等应声——</p>
劲臣举起红酒杯，向他敬去：“敬王尔德。”</p>
楚放举杯回敬，两人杯子离得远，气场却相撞得砰砰响。</p>
长餐桌两边无比热闹，而坐在司彬隔位的记者艾迪，却一直没有开口与人聊天，餐食也用得很少。</p>
直到白夜敬酒到他时，艾迪才礼貌地拿起酒杯，遥遥地回敬对方。</p>
这个不远不近的座位距离，显然是白夜特意安排给他的，可艾迪始终没有机会与容修搭上话。</p>
与其说没机会，不如说他仍然怂怂。</p>
白夜向他敬酒，给艾迪鼓励的眼神，对方仿佛没有接收到信号。</p>
放下酒杯之后，艾迪刻板地端坐在餐桌前，刀叉“八”字摆在餐盘两边，紧张地将双手放在腿上。</p>
显然艾迪十分讲究着用餐礼节，西式餐桌上，即使再手足无措，无聊，或紧张，也不能在桌上东摸一下、西碰一下。</p>
特别是手肘和小臂，绝对不能放在餐桌上，任何小动作都不要有，也不能碰头发——西方人最忌讳在食物里发现发丝。</p>
艾迪怂成乖巧的小学生，双手放在腿上，时不时露出职业微笑，聆听身边宾客聊天。</p>
事实上，他一直竖着耳朵，在听远处容修那边的聊天，死对头金妍秀已经和容修聊了很久，他们似乎建立了良好的友谊。</p>
艾迪更消极了，他甚至在心里暗暗盘算，如果失去了工作，卷铺盖走人之后，他该去哪儿找下一份工作。</p>
此时，那边说的是中文，艾迪竖着耳朵，他中文说得不流利，但能稍微听懂一点。</p>
“……等回国之后，直播平台上的工作交代一下。”</p>
和劲臣对饮了红酒，楚放转头对司彬提醒道。</p>
司彬面露不解：“您是说，让我停掉直播？可是我还有合同……”</p>
“推掉，解约，不然呢？”楚放理所当然地说，“把心思放在拍戏上，你想永远贴着网红的标签？”</p>
司彬略显迷茫，不好当场反驳老板，困惑地望向了顾劲臣。</p>
楚放：“顾老师的意思呢？”</p>
其实劲臣不想管对家公司如何安排，只要司彬不轧戏，不迟到，不早退，把戏拍好了，对方怎么发展，和他并没有直接关系。</p>
但楚放问到了自己头上，劲臣便放下餐巾，他没有直接给出建议，反而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p>
“我想起，三年前，李里导演的一个故事。”</p>
楚放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p>
听到李里导演的大名，玛莎也很感兴趣，那可是获得威尼斯导演大奖的国际导演。</p>
“李导选演员，眼光独到，别具一格，他是一位非常有个人风格的导演。”劲臣说，“记得三年前，我们拍那部医患电影之前，我给李导推荐了一位新人。”</p>
劲臣的声音不大，却转移了附近人的注意。</p>
远些的宾客则谈话声渐低，似乎都想知道影帝工作背后的故事。</p>
容修也被吸引，当劲臣说“推荐新人”时，容修的眼神便温柔起来。</p>
拿到影帝大奖的这些年，劲臣提拔了不少后辈，有些后辈崛起了，不管对方的感谢是真心还是假意，劲臣从来都不在意。</p>
楚放皱了皱眉，似乎没猜到对方到底想说什么。</p>
“李导和那位新人见了面，经过了简单的试戏之后，李导发现对方戏一般，但外形条件十分符合角色，就决定让那位新人试一试。那位新人十分感谢我，问我之后该怎么做，我告诉他，好好准备一下。但是，这个新人似乎曲解了我的意思——”</p>
说到这里，劲臣语调沉了沉。</p>
他看了一眼司彬，视线又定格在楚放脸上，嗓音淡淡道：</p>
“因为得到了机会，被导演相中，那位新人非常高兴，他换了发型，穿上新衣服，把自己打扮起来，整天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又感觉自己是单眼皮，眼睛有点小，上镜会不好看，于是他去医美割了双眼皮，还矫正了两个月牙齿。</p>
“当他两个月后，兴致勃勃地来剧组时，李导非常惊讶，失望地对他说：对不起，你身上最宝贵的东西，被你当成没用的缺点丢掉了，我们的电影没办法再用你了。”</p>
劲臣把往事讲完，四周陷入了寂静。</p>
劲臣笑容温润，眼底却隐隐闪了丝犀利：“楚总，你明白了么？”</p>
楚放：“……”</p>
他想起，当时在总统套，劲臣对他说的那句：网络平台和电影院线，在粉丝方面没有冲突。</p>
贺岁商业片，要的就是一个人气、热闹、流量。</p>
恒影之所以让容顾二人上了直播，就是为了三大直播平台的粉丝人气——华放娱乐作为恒影的对家，想要合作，想捧司彬，唯一能说服参商两位狐狸夫夫的优势，不正是司彬的“网红榜一”的身份么？</p>
——不再是直播平台的榜一，不再是流量网红了，还用你干什么，我们找不到更好的新人演员吗？</p>
这就是顾劲臣的潜台词，看破不说破，免得损了对方颜面。</p>
“顾老师一番话，楚某醍醐灌顶，”楚放尴尬地笑了笑，对司彬道，“那你就继续直播吧，人气稳定下来，粉丝围拢好。”</p>
劲臣笑而不语。</p>
坐在隔位的助理，连忙给老板递台阶，对司彬道：“还不快谢谢楚总？如果当初，不是楚总慧眼识珠签了你，你今天能有机会和顾老师合作？”</p>
司彬还没反应过来，刚要开口——</p>
劲臣看向那位助理，“如果司彬当初没有签约华放，那么现在和我合作的，可能就是司彬签的另外那家公司了。”</p>
助理噎住：“……”</p>
楚总眼睛都红了，狠狠瞪了一眼助理。</p>
“噗！”</p>
金妍秀的中文水平不高，也不知听懂了什么，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p>
“你们聊的是……”</p>
容修注视着劲臣，“贺岁片？下一部电影？”</p>
劲臣点头道：“是的。”</p>
容修笑意愈发浓：“决定人选了？”</p>
劲臣看他表情，迷茫一瞬间，视线飘向司彬，“嗯。”</p>
司彬神采飞扬，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满脸跃跃欲试表忠心的激动。</p>
容修点了点头，收回视线没再多问。</p>
劲臣：“？”</p>
气氛随着一道一道的菜热闹起来，容修似乎在专注吃饭，没有再多言语，只偶尔和玛莎聊些闲话。</p>
主菜之后，上点心和水果，劲臣用了奶酪。</p>
一顿饭，该吃的都吃了，该说的也说了，该考核的也考核了，最后甜品用完，咖啡和茶上了桌。</p>
劲臣注意到，自打问完“贺岁片选角”的问题之后，容修就再也不搭理别人了。</p>
司彬和楚放和他聊电影音乐的话题，容修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不聊工作。”</p>
楚放：“……”</p>
电影和音乐不是工作啊，只是一个兴趣爱好，刚才大家不是一直在聊吗？</p>
除此之外，劲臣发现，容修也没有主动和他聊天。</p>
没有坏心眼地逗弄他，也不再用那种烧人的眼神盯着他，臊得他脸红。</p>
一旦两人对视上了，容修的视线就会在劲臣的脸上停顿两秒，然后故意地、硬生生地移开目光……</p>
整个拙劣的演技，都昭示着“大猫很生气”。</p>
任何剧本分析能力都派不上用场，顾影帝此时有点懵。</p>
不管怎么瞅他，对他眼神示意，想来个灵魂交流，容修就是不和他对视，还故意别开视线。</p>
怎么了嘛，你看看我呀，是不是黑咖啡不合口味，咖啡喝不惯的确会生气的，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给他煮咖啡……</p>
哪儿还有国际影帝、国内歌王的派头？歌王左右躲着视线，影帝小狗儿一样巴巴瞅着他，期期艾艾求看看。</p>
劲臣：“……”</p>
前一秒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两个人一起初恋、一起失恋，让自己心砰砰直跳，惹得在场女士嗷嗷直叫……</p>
那个暗戳戳秀恩爱的大宝贝呢？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