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姐！何姐你也来玩了啊，昨天我们还跳了舞，是你的歌啊！”</p>
何孝姝挽住楚潋卿的手臂，生怕会有粉丝冲上来。</p>
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容修行走在一群接个一群打招呼的年轻人堆里，就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和大家问候。</p>
而广场上，竟然也并没有对他失礼的人，大家都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但依然能看出，过来打招呼的人们眼中充满了热情。</p>
三个人在艺人广场上欣赏了夜间的街头艺人表演，音乐、舞蹈、美术……容修还参与进去一起玩，简直让何孝姝大开眼界。</p>
楚潋卿则是把这些画面拍摄了下来，也没有落下容修手中奖杯的镜头。</p>
哪个得到小金麦奖的歌手，会把奖杯就这么攥在手里玩一路的，玩音乐不顺手时，还随手夹在了腋下……</p>
快深夜十一点的时候，音乐喷泉停下了，两位女士来到水池边，找个长椅坐下。</p>
何孝姝气喘吁吁地擦着汗水，掩不住脸上的笑容，她很久没玩得这么开心了，不用戴口罩，不用全副武装，和那群跳街舞的妹子们一起唱歌跳舞，三十多岁的她以前也很会跳舞的啊，可现在她是华夏歌后……</p>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街头艺人根本不会把明星们当回事，没有陌生感，没有疏离感，大家都非常热情，在一起玩得很自在。</p>
“容修的圈子啊，”何孝姝叹道，“这可真是一个好地方，我太喜欢了！”</p>
楚潋卿看着手机屏幕，给何孝姝欣赏她的杰作，两人头挨着头小声评价着哪一张更好看。</p>
直到眼前被一个黑影遮住，两位女士警惕地抬头，见身高腿长的男人一脸严肃地站在眼前。</p>
楚潋卿愣了下，又望向容修刚才玩吉他的地方，那边围着一群人还很热闹：“你怎么回来了？不玩了？”</p>
容修别开视线：“肚子饿了，我请你们吃东西。”</p>
楚楚：“？？？？”</p>
容修：“汉宝宝。”</p>
姝姝：“…………”</p>
容修看向远处的餐车，旁边还有一些纳凉伞，伞下有塑料桌椅，他说：“我从没请过女人吃东西。”</p>
两位女士：“？？？？？？”</p>
是吗，我们得谢谢你了啊弟弟，请姐姐们吃路边小车的……汉宝宝？而且是“初次”，让姐姐们想拒绝都开不了口。</p>
于是灯火斑斓的广场上，三人来到餐车前，容修把两位姐姐安顿在纳凉伞下，认真的询问了两人的忌口，记下了女士们想吃的东西，转身去点餐了。</p>
这是一辆房车大小的快餐车，车内售卖汉堡炸鸡之类的西式快餐。</p>
容修看了一会菜单，认真问了食物里的食材，排除了蛋类、海鲜、辛辣，他先点了两位姐姐想吃的食物，自己的就比较随意了，容修指了指菜单：“三个双层堡。”</p>
“好的！”小伙子说，“请在这扫码。”</p>
容修这才感到庆幸，幸好他在走完红毯之后，就把手机从丁爽那里要了回来，不然，这时候他身上连一块钱也没有，那样绅士就要在女士面前丢脸了。</p>
就在容修扫码的时候，小伙子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奖杯。</p>
“啊！！我刚才在直播上看见你了，”他仔细打量容修的脸，“真的是你啊，容修！你怎么过来了，颁奖典礼结束之后，你们大明星不是应该一起开趴吗……泳池趴、宴会趴……”</p>
容修笑：“所以我过来了，这里才是我的party，现在要聚餐，汉堡趴。”</p>
“恭喜你得了奖。”他转身和同事一起准备食物，“我应该把你一会吃东西的照片贴在餐车上，广告语就是‘歌王容修吃了三个双层堡，这里曾是他的汉堡趴’。”</p>
容修失笑：“……”</p>
小伙子动作很利索，食物很快端上来，餐车里非常干净整洁，容修放心了不少。</p>
端着餐盘来到两位女士的座位上，容修把食物放下，三个汉堡是他的，这个食量令两位动不动就减肥的女人惊讶了下。</p>
用餐一开始，三人都没有交谈。</p>
容修本来吃饭时就很少说话，她们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拿着汉堡在啃，进食速度非常快，但是看上去却奇异地竟然相当优雅。</p>
容修吃完了最后一口汉堡，用纸巾擦嘴时，楚潋卿的目光落在了餐盘里的小金麦奖杯上。</p>
“还没有正式的祝贺你，我觉得，我们应该干一杯。”楚潋卿说着，拿起桌上的可乐，“恭喜你，容修，你是小歌王了，只要明年再接再厉，最佳男歌手也有可能。”</p>
容修垂着眸子，扯了扯唇角，喃喃自语般：“为什么没有乐队的奖项？”</p>
楚潋卿放下可乐杯，她收敛了表情，单刀直入：“因为歌王奖项太大了，组委会不可能把所有的大奖都给你们。”</p>
容修轻轻攥了攥拳，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p>
楚潋卿沉默，又补了一刀：“或许也优先考虑到了乐队成员的‘经历’，两相权衡，三个奖项落选之后，一个歌王已经足够弥补你了。”</p>
很多事情无可奈何，容修嗓子发干，他意识到，身边看似真实的一切，其实背后都有许多规则和猫儿腻。</p>
眼前还有什么是真实不做作的吗？</p>
容修拿起身边的饮料灌下半杯，强压住心中的悲愤与委屈，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我明白了……”</p>
没等他再接着说。</p>
与他背靠背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沙哑而又充满讽刺的笑声。</p>
“你明白什么了啊？不过是争名逐利的娱乐圈，一个逢场作戏的小奖项罢了，你的结果怎么样，输赢权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上，而大多数人只是看热闹的，你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很不好吧，你真的甘心吗？”</p>
容修浑身僵着，缓缓回头去看：“……”</p>
那是一位穿着运动夹克的中老年男人，座椅侧放在容修身后，侧脸瘦削，脸上有络腮胡，头发半白，身材匀称。</p>
容修回头时，对方也正注视着他。</p>
月光与广场照明灯下，他那双眼睛漆黑深邃，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将人看透。</p>
“老先生，您在和我说话？”容修问。</p>
“是啊，你拿到了小金麦，我在会场看到了。”老先生说。</p>
容修回味着他刚才的话语，却并未觉得生气，颇感兴趣地问：“您是什么意思呢？”</p>
老先生不答反问：“听说你以前在部队？”</p>
这在网上不是秘密，容修点头应“是”，何孝姝对容修露出不赞同的目光。而楚记者则略显淡定，只是眼底闪过一丝警惕，观察着那人的脸。</p>
老先生笑道：“那就是了啊，我说的这些，你肯定会懂——在我看来，只有在真正的战场上，事关国家、种族、荣誉，才是真正值得去拼死一战、争夺输赢的赛场。”</p>
容修深思片刻：“的确。”</p>
他想到曾经代表国家去参加国际军事比赛，那是真正的拼死一搏，为的不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团队，而是为……</p>
老先生缓缓说道：“只有当你成为一个集体的代表时，大多数人才会关注你，少数人才会听你说话，当输赢凭靠着真正的实力时，输赢权才能真正地掌握在你的手里。”</p>
容修挪动了下椅子，侧身坐近他，做出了谦虚聆听的学生样，“您是娱乐圈的老前辈？”</p>
问这话时，容修看了一眼何孝姝，她和楚潋卿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认出对方是何方高人。</p>
“看你这一身好筋骨，”老先生用江湖骗子的语气说，“肯定会不少真功夫吧，运动方面怎么样？”</p>
“还好。”容修皱了皱眉，“您不会是附近哪家健身馆的老板，想让我办理什么健身卡吧？”</p>
老先生一听这话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摆了摆手道：“我看上去像个拉生意的？不不，我不是……嗯……”他想了想，又意犹未尽般地笑了，“其实也差不多，拉生意的，但是我要高级得多。”</p>
“您不妨明说？”容修沉下脸道。</p>
这位老先生显然知道他是谁，而且刚才也参加了ivocal颁奖晚会，身边还有两位女士，这会儿如果不问清楚，容修反而会觉得不安心。</p>
“说说的，除了格斗那些之外，你还会点什么？”老先生也挪了挪椅子，“足球篮球健身游泳之类的，运动方面。”</p>
“不会足球，您该不会是在为学校找体育老师？”容修一头雾水，对运动感兴趣，聊聊也无伤大雅，“篮球随便玩玩，游泳还行，跑步之类的就不说了，二人球类的我不行，乒乓和网球都不擅长，”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小时候朋友们都学网球，我去学了滑冰，因为我的妈妈很喜欢电视里的滑冰选手。”</p>
老先生眼睛一亮：“你是说，真冰？”</p>
“嗯，八岁到十三岁一直在学，参加过比赛，”容修说，“后来在边境，东北湖面上都是滑冰的。再后来去俄罗斯，那边真的是全民滑冰，虽然现在腿脚硬了，不会我还能跳起来。”</p>
“真的吗？”老先生突然站起来，“你是说，真的吗？”</p>
容修张了张口：“啊，北方人都会的吧？”</p>
何孝姝点头：“我在沈阳读书时，初中体育课要学滑冰，不过我只会瞎出溜。”</p>
楚潋卿来自中原，惊讶道：“还有这种事，你们的体育课可真够丰富多彩的啊！”</p>
“这是我的名片，我看过你的综艺节目，是我的学生推荐的，”老先生把卡片放在容修的眼前，“我会联系你的经纪人，容修。”</p>
容修抬眼看他，“大爷，请问您……”</p>
老先生被这个称呼叫一愣，咧嘴笑了开，神秘兮兮道：“队长小朋友，我也在组建我的团队呀！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们。”</p>
说完就举起手机，二话不说对着容修就来了一张怼脸拍。</p>
老先生盯着屏幕打字，照片发送出去之后，他露出激动之色，对容修说：“我得马上回去了，过阵子我会联系你的。”</p>
容修微笑颔首，心中腹诽，这人居然轻易就说联系，不用加个微信之类的？</p>
老先生离开之后，容修拿起名片看了一会，非常简约的设计，上面是名字和联系方式……</p>
李湃。</p>
不认识。</p>
但这不是重点。</p>
重点是……底下的一行简单的身份说明——</p>
[世界全明星运动会-中国代表团教练委员会主席]</p>
何孝姝：“？教练？！全明星运动会？”</p>
楚潋卿一愣，霍地站起身，扔下一句：“今年在纽约举办！那位大爷是世界冠军啊！体操运动员！我错过了一个亿！不能让他走了我先去采访了！”</p>
容修：“大半夜你采……”</p>
话没说完，只见楚潋卿大主编拿起手机，似乎有人给她发了微信，她看了一会，随后笑了出来，“终于有结果了，我说怎么没见过呢。”</p>
这么低喃着，楚主编将手机递到容修眼前，指着屏幕上的照片，是之前容修走红毯时的画面：“可以啊容修，medusasu超季，顾老师联系的吧，ms和顾老师有深度合作，这次巴黎的邀请也是这个秀——ms超季，除了顾老师，你还是第一个穿上的！”</p>
楚大主编说着，对容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就追着世界冠军老先生狂奔而去。</p>
那速度，那架势，脚底下还踩着八厘米高跟鞋。</p>
容修和何孝姝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p>
而容修脑子不够用的原因，是刚才楚楚说的那一长串他听不懂的话。</p>
他垂下眸子，看向自己身上的西装。</p>
记得封凛说，衣服是问造型师借的，而且当时自己也在场，试衣服的过程是自己亲身经历，真的假的自己眼睛看见的，还能搞不清楚？</p>
穿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还能搞不清楚来历？</p>
怎么可能。</p>
容修微哂，闭了闭眼：“……”</p>
那么，包括眼前这个奖杯在内，还有什么是实打实真的？</p>
很好。</p>
“恭喜容哥！！！容修！！！容修！！！”</p>
“容修！容修！”</p>
就在这时候，广场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正打算收摊回家的年轻人们，围着一个大型手推车，往这边走过来。</p>
容修站起身，朝那边看了过去，太远了，他看不清楚。</p>
直到推车的两个小伙子走近了，他才看清楚，推车上是一只巨大的……</p>
熊？</p>
红色的熊？</p>
巴黎会馆外已是黄昏。</p>
顾劲臣脚步</p>
作者有话要说： 顾劲臣脚步仓促，回到宾馆住处，还没顾得上卸妆，直朝花朵走去，“联系上了么？”</p>
花朵就快哭了，“没有，没接电话，已经打烊了，客服暂时没有回应。”</p>
“继续联系，”劲臣额上有细汗，站不稳地扶住了沙发，“绝不能让人把东西送到。”</p>
“可是顾哥，容哥获奖了啊，送礼物不行么？”花朵问。</p>
“不行。”劲臣没多解释。</p>
“这是厄瓜多尔永生玫瑰，请您签收。”两位小伙子说，“恭喜容先生，获得了歌王大奖！”</p>
容修渐渐敛了客套的笑容，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箱子，里面是一只高达一米八的玫瑰熊。</p>
血红得刺眼。</p>
身边的卖唱艺人小帅哥们嗷嗷起哄起来：</p>
“是哪个女粉丝送的啊，这也太大手笔啊啊！”</p>
“容哥！！！签收！！这是哪个粉丝在追求你？”</p>
“我靠！全是玫瑰花，玫瑰花做的熊吗？这种穷追猛打，如果我是女人，肯定就同意了啊！”</p>
容修接过小伙子递过来的订单，嗓音低沉：“你们怎么找到这来的？”</p>
“我们去了ivocal颁奖会馆，要求是在你领奖之后送到，不过，听说你已经提前离开了，是乐队成员带我们来的，他们在停车，”小伙子回答着，回头一看，“他们过来了。”</p>
容修签了收，垂眼看向卡片上，上面落款是一个手写的“顾”字。</p>
“老大，东西收到了吗？”白翼离老远就喊，“我们订了位，庆功宴，开个车！”</p>
何孝姝身为女汉子，不由被玫瑰熊的憨态可掬吸引了：“这个太漂亮啊！！听说要十万块，不会真是粉丝送的吧？”</p>
乐队兄弟们一行人走过来，白翼兴奋地搂住容修的肩：“感不感动？腻不腻害？惊喜不惊喜？我刚才看见时，简直惊呆了啊！我又学会了一招！”</p>
容修脸上没表情：“是不是在你们的眼里，别人都是傻子？”</p>
白翼呆住：“？”</p>
容修说完，转身就往“开个车”自助烧烤的方向走去。</p>
“熊啊，熊怎么办？”白翼大叫。</p>
何孝姝猛然回过神，拿起餐桌上的小金麦，朝容修的背影喊：“奖杯！奖杯没拿！哎呦我的弟弟，你的小金麦啊！”</p>
容修抬起手臂挥了挥：“谁喜欢，谁就拿去吧。”</p>
何孝姝举着奖杯，诧异地看向乐队男人们。</p>
乐队兄弟们交换了眼神，露出苦涩的笑容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