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一千种死法，其中一种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p>
“中南海保镖”张南大大的内心戏很足：“……”</p>
保密？</p>
保密就不要告诉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p>
等一等，我为什么要替他保密？</p>
张南面皮抽搐了一下，浑身都僵了僵。</p>
糟了……</p>
是不是中招了？</p>
少爷的强大，或许只有他的“敌人”才能深有体会。</p>
张南猛然意识到，他和赵北、文东武西，身为首长夫妇身边的四小天王，明明是派过来盯着少爷一举一动的眼线，结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不知不觉地中了少爷的招。</p>
反间计？</p>
容修向来少言寡语，也不爱过问父母的事，刚才驶回的路上，他是不是漫不经心说了很多话，自己是不是无意间透露了不少事？</p>
以容修的聪明头脑，肯定能分析出很多东西。</p>
比如，老容联系了各系统老兄弟，眼下看来，至少有一半老领导知道了“老容的儿子组了乐队”的事。以后乐队的通告，赚的每一分钱，哪些走了老容的人情，哪些是靠家里，哪些是靠自己，容修都将会一目了然。</p>
比如，太太的一番言语，容修肯定能猜到，太太能查到他们的账户和存款，乐队目前什么经济实力，在太太眼里完全是透明的。</p>
张南：雾草？</p>
别墅内静悄悄的，玄关处留了盏夜灯，刚开门就闻到牛肉的香味，一楼客厅没有人，餐厅也没人。</p>
脚步极轻地上了楼，容修站在二楼廊灯的幽暗里，望向房门开了一道缝隙的白翼卧室。</p>
答应过奶奶，就算是一滩泥，也会把他扶起来。</p>
但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p>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p>
这是奶奶在那个崩塌的雨天，临上那辆丰田车时，亲口对容修说过的话。</p>
没想到，会变成遗言。</p>
就在今晚之前，容修都计划好了，就算因为“劣迹艺人”的事，乐队最终不能得到群众的宽恕、谅解和认可，他也不打算放弃。</p>
那就不出道好了，单飞是绝不可能单飞的，这辈子也不可能，放弃理想也不可能——安顿了乐队的其他人，他和白翼还可以重新来过。</p>
继续在live house登台也好，去艺人广场卖唱也罢，从井子门到东四，从京城到外地，南上北下，在哪儿跌倒，在哪爬起来就是了。</p>
就像少年时，一把吉他，一把贝斯，大不了去浪迹天涯，天地之大，总会有一处容身之所。</p>
这些日子，容修总想起，当初拍摄《治愈日》，众人调侃“顾影帝像竹子”时，那人在醉意微醺在自己耳边念过的那首诗——</p>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p>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p>
老实说，以前读时并没太大感觉，但当时那人醉眼朦胧注视过来，一字一句对自己说出这些话，给他的震撼不可谓不大。</p>
突然很喜欢。</p>
他想，就是它了，以后可以当座右铭。</p>
凌晨三点的别墅静悄悄的，容修站在白翼的房门前，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听见房内传来轻微的轻鼾声，他没敲门，便打算转身离开。</p>
这时隔壁传来门响。</p>
容修侧头看去。</p>
沈起幻轻声开门，一身睡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咖啡杯，望向他：“回来了？”</p>
容修迎过去，瞟了一眼卧室内，关着灯，书桌上电脑开着，旁边电子琴也还亮着指示灯，“怎么还不睡，天快亮了。”</p>
“睡不着，写曲子，你不是交给我原创任务了么？”沈起幻并没像从前那样侧身给他让路，他站在房门口，“今晚的白翼，让我有了一点灵感。”</p>
容修也没有进门的意思，朝隔壁扬了扬下巴，“他怎么样了？”</p>
“睡下了，哭的厉害，劲臣给他哼了首歌儿，一下就哄睡了。”沈起幻说。</p>
容修微愣：“顾影帝给他唱歌？”</p>
沈起幻一板一眼地说：“是摇篮曲，月光光照地堂，劲臣唱的好，三十岁的人居然像小孩似的，脸上还挂着泪，听着听着就睡了。”</p>
说到这里，沈起幻垂眼笑了笑。</p>
老实说，从小在优渥的家庭中长大，身为超级富二代，从未遭受过什么挫折和怠慢——人生中没有低谷，自然不存在激潮，而dk的这些故事、白翼的遭遇，让沈起幻的内心中起了大波澜，灵感来得汹涌，情感呼之欲出，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抒发欲。</p>
沈起幻回过神，把咖啡杯递过去：“估计很快就会完成，到时“”修改润色，就靠你了。”</p>
“好。”容修接过马克杯，凝着他的眼睛，缓缓上前半步，“如果，这事过不了，你会离队么？”</p>
沈起幻微仰头看他，“我们有合同。”</p>
“可以解约，给你赔偿……”</p>
沈起幻闻言一愣，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词，“你有过这种念头？解约？你想和我解约？”</p>
“的确这么考虑过。”容修直言道。</p>
“事情爆开时，你从没和我聊过这个话题，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不需要聊，”沈起幻嗓子发哑，仿佛受到了伤害，一瞬不瞬注视容修的眼睛，“你，居然……怎么，能这样，我们不是partner吗？”</p>
容修皱了眉：“前途未卜，我只是不想耽误你。”</p>
“所以？兄弟有福同享，有难时就一拍两散？你以为我是这样的人？”沈起幻也上前半步，心口几乎撞上他的，“你把我当成什么？”</p>
容修：“……”</p>
沈起幻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p>
容修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p>
都说组band像组家庭，找队友比找老婆还难。</p>
果不其然。</p>
这种渣男提分手的赶脚是怎么回事？</p>
“不只是我，还有冰灰、小宠，我们都没想过离队，以后也不会，除非你去单飞，”沈起幻说，“容修，你刚说的这些，让人伤心了，别再提这事了。”</p>
容-自感渣-修：“抱歉，不会再提了。”</p>
“我去睡了。”沈起幻冷着脸，转过身，又扭头看他，“快喝，杯子还我。”</p>
“哦。”容修拿起杯子，刚贴近唇边，目光却落在杯沿上，他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p>
容修不挑咖啡，从研磨到胶囊到速溶，喝咖啡如牛饮，不过这一回，违和感来得怪异，他瞅着杯沿愣了半天，把咖啡递还过去，“不喝了，影响睡眠。”</p>
沈起幻接过马克杯，进屋时眼角瞟他，“劲臣给我们煮晚餐、煮宵夜、唱歌哄孩子……很累的……别玩太晚，晚安。”</p>
玩什么？容修纳闷：“你也早点睡……”</p>
话还没说完，房门“砰”的一声响，把队长关在了外面。</p>
容-被嫌弃（？）-修：“……”</p>
脾气大啊，自己到底哪惹到他了。</p>
已往就算下班晚，乐队成员们还会闹他一会，凌晨三点也该睡下了。</p>
上楼时容修感觉到了困意，推开主卧门低低地说一句：“回来了。”</p>
人在困乏时不仅会降低警惕，还会缺失思考意识。</p>
主卧的枝桠大吊灯没开，眼睛不适应幽暗的光线，不过，浴室的灯亮着，门半敞，发出细微的窸窣声。</p>
容修的脚步不重，经过门廊往浴室那边走，试探地问了句：“在洗澡？”</p>
门内静了静，那边的人仿佛愣了下，随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加重了，像是金属哗啦或撞击声。</p>
“嗯，在呢，”听到劲臣慌了神一般地应了，“等，等一下，我一会……”</p>
话说到这时，容修已经走到了浴室门口，无意识地往门内看了一眼。</p>
然后，他就看到明亮而又宽阔的浴室里，劲臣面朝着大镜子，浴袍的衣襟大敞，往下掉到了腰间，他正低着头，小声地发出低喘……</p>
容修眸光暗了一瞬，旋即浅笑开，抬手推门往里细看：“你在干什么？”</p>
劲臣湿着头发，脸颊有热气熏染出来的浅红，“……容哥……”</p>
本想逗弄他一番，不成想眼前的画面和想象中的不一样。</p>
容修怔了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人正拼命地想挣开手腕上锁着的……手铐？</p>
皮革，柳丁，金属。</p>
劲臣：“……”</p>
容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