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越远,你发现的问题就越多,但周围的行人也越发的多了,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衣袍,只是这白并不统一,许是因为材质的不同,有点偏米,有的发灰。
你被老妪拉着汇入人流,一起向着城市中心最恢宏壮丽的宫殿走去。
那是一座月牙形状的奇特宫殿,以城墙一般陡峭的圆弧形石壁,怀抱着宽阔的广场。一座巨大,和宫殿几乎平齐的石质神像,就站在那城墙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地上的臣民,虽然披着斗篷,但能看出来祂的身姿很是窈窕,应该就是他们的女神了。在她的脚下,一条宽阔的阶梯笔直地连通了宫殿正门和广场最中心的深坑。
在广场连接道路的那一侧,从外向内依次下陷,分出许多平台,仿佛斗兽场一般,只是最深处的中间场地要小许多。没有任何人组织,白色的人流却安安静静,自发地依次填满了那些观景台一样的平台,顺畅丝滑得如同流淌的牛奶一般。这素质,也就是np能做到了。
“这就是神庙吗?”你拉了拉老妪的手,小声问道。
“嘘,小弥撒马上就要开始了,等结束后,我们再去找祭司。”老妪拉着你走进广场,按次序刚好走到了一块不高不低的平台上。
周围的人都安静地伫立着,他们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安详幸福的笑容,虔诚地望着广场对面的神像,只有你在人群里东张西望,还引得旁人来瞪你。
得,你只好收回视线,也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望着神像。
又过了几分钟,“咚………咚……咚……”连续的三声钟响从宫殿的方向传了过来,震得你内脏都仿佛共鸣了起来。
弥撒开始了。
不需要任何引导,你周围的人便自发地开始了吟唱:“长夜永安,煌煌乐土。梦难,敬奉吾主。”
他们反复歌唱,声音越来越高昂,直到低柔的絮语变成昂扬的颂歌,在到达最高点后,钟声再次响彻,歌唱戛然而止,整个广场又陡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层叠的钟声在广场上回荡。
“吾主的臣民们,吾的同胞们……”
一个左手持烛台,右手持鞭的黑袍女人出现在了对面女神像的脚下。
她的全身和上半张脸被黑夜一般的袍纱遮盖着,打扮和背后的神像如出一辙,毫疑问,那应该就是他们的祭司。
她一步一步地顺着阶梯往下走,黑色衣袍的后摆也一层一层地覆盖住了她身后的阶梯,就像是在白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她举起手中的烛台,高呼:“以吾主之名。”
整个广场的信徒便一同举起双手,回应道:“赐予吾等永宁。”
这也是被教徒包围了啊……你也举着手,鱼目混珠地跟着周围的教徒一起,上嘴唇碰下嘴唇,假装说着祷词。幸亏你的衣服是青白色,不然要是穿个大红大紫,恐怕跟着一起做动作也显眼得像红灯笼一样。
“敬信吾主,祂必以慈悲的目光将汝等注视。”
“得吾主宽恕,洗吾未尽之罪。”
“敬奉吾主,祂必以神圣的恩赐加于汝身。”
“得吾主垂怜,除吾长恒厄难。”
“敬献吾主,汝等必将在祂的国中永生长乐。”
“得吾主召唤,随侍吾主左右。”
那黑衣的女祭司已经顺着阶梯走到了广场最中央的那块空地,她将左手的烛台倾斜,油蜡滴落在地面上,“腾”地一下,地上便燃起一点火花,那火花见风则长,眨眼的功夫,便从火花长成一条火蛇,随着风势,爬得地上满是熊熊的火光。
有点门道,不仅在石头上燃起来火焰,那女祭司竟然还不怕燃烧伤害?难道是火元素体不成?你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要知道就算是不怕天不怕地的你,遇到燃烧的草地时也得避一避。
黑衣祭司又道:“祂已与汝等同在,圣祭开始,请圣仆。”
“请圣仆。”
在众人的呼和声中,一只爪子上挂着金色镣铐的大鸟从夜幕中飞了出来。它盘旋着落下,金色的锁链在空中宛如流星的轨迹一般,“哐哐当当”地砸在燃烧的地面上,便化作了一个红发的人类少年,
魈?他这是换偏色皮肤了?
你紧紧闭上自己差点发出声音的嘴巴,后知后觉地用白布遮住了自己那显眼的金发,企图把自己藏在茫茫的白色人海中。大鹏鸟的视力冠绝禽类,在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你并不想被他发现。
眼前的少年不仅头发和衣装变成了红色,上身连那件贴身的白背心也没有穿,沾着血迹的皮肤大大咧咧地裸露在所有人面前,你毫不怀疑他动作大些,就能直接露出胸前被坠饰遮挡的重要部位。
如果是魈,打死他都不可能穿这样不守男德的衣服,更不可能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外观不同,这个酷似魈的少年,气质也相差极大。如果说魈只是清冷孤寒,这个少年眉宇间则蕴藏着深重的戾气,麻木的双眼中充满了冷漠,他看周围所有人都像在看冰冷的死物,而魈只会对魔物露出这样的眼神。
两个教徒将一个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男人从次一级的平台上拖到了场地中央。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被铁索捆着双手和脖子,头发也剃了个干净,只剩下光亮的脑壳。因为身体过于虚弱,站不起来,他的小腿就那么拖在燃烧的地面上,你恍惚间似乎能听到“吱啦吱啦”燃烧的声音——也是烤肉的声音的。
如果你在前面的平台,说不定就能闻到肉香。
女祭司对着天空举起折起的皮鞭,向所有人示意:“这个罪人被魇鬼诱惑,竟敢试图破坏庇护我们的雾幕,袭击守卫我们的同胞,为魇鬼引路!”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忍不住叫道:“处死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起来“破坏雾幕”对他们来说是生死攸关之事,以至于整个广场上的人们都躁动了,纷纷叫嚣起“罪不可恕!”“死刑!”之类的话。
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敷衍地随着人群挥舞双手。如果那男人头上现血条,想必最多也就剩下个血皮,再被火这么烧一会儿,就算不用处决,这个男人也死定了。
“肃静!”
女祭司猛地一扬鞭子,在地上炸出一道雷鸣般的声响,喧嚣的人群又渐渐地沉寂了下来。
“他过去也是我们的同胞!!”
女祭司郑重的提醒让那些刚才愤愤不平的教徒皆羞愧地低下了头颅。
“他过去和你们一样虔诚!就算被魇鬼迷惑,痛苦和鲜血也不能使之悔悟,吾主仍然不失对他的垂爱。”黑衣的祭司移步到那男子的身前,微微低头,“被魇鬼诱离的罪人,你的痛苦和迷茫即将终结。在圣仆的帮助下,你将回归吾主的怀抱,在祂慈悲的光辉下,你的罪孽将尽数洗清,我们也会等待你……重新回到我们之中。”
“吾主慈悲。”
好家伙,说得这么好听,什么“终结”,“新生”,说白了不还是要弄死别人?你强忍着不露出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用余光扫了圈周围的人群,见他们双手合十祈祷,也只得有样学样,但你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广场的最中央。
你看到那男人抬起头,面目狰狞地抬头看向黑袍的祭司,眼中满是仇恨的光芒。
“你们,你们这些……虚伪的……行尸……我不怕你们……”那男人看着仍然面带微笑的女祭司,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论他说什么,怎么说,对于周围这些恨不得处决他的人群而言,不过是被魇鬼迷惑之人的垂死妄语而已,他悲凉地苦笑了一下,却依旧不肯服输,“会结束的……总有人会结束你们的……”
“呵,谓的废话。”红发的少年眼睛一凛,一抬脚一蹬地,拴在他脚腕上的锁链宛如利箭一般飞射而出,紧紧地缠住了那男人的脖子,将他拖拽到自己面前。
后续看彩蛋(血腥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