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本来就不想敬茶,虽然人是她找来的,可她打心底瞧不上眼,只是叶氏都这样做了,她不得不从。
“府中还有一堆事务需要我料理,我就不便多呆了。”周氏敬完茶,便再也坐不住,寻个借口遁走。
两位子女也是要走的,苏怀柠临走前敛裾,动作标准得就跟尺子量过似的,歉意道:“我母亲她就是这个性子,还请你多多见谅。”
“无碍。”
原来真正的大家闺秀是这般样子的,谢辞盈想自己这辈子是学不会了。在萧夫人面前,估计没两天便露馅无疑。
周氏一走,旁支也都离开了,正厅立刻变得空荡荡的,只剩叶氏陪着她。
叶氏终于逮到机会道:“我原是不知道我那混账儿子做的蠢事,后来才听说他拆了你和萧家三公子的婚事,本来我昨天晚上就应当来找你赔礼认罪的,没想到天孚他出去了一直未归,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我便趁机去取了一些他的东西当做给你赔罪,这才耽误了下来。”
她招手,几个下人抬了几大箱笼过来打开,里面是各种珍玩,差点晃瞎了谢辞盈的眼,她用力稳住心神,咳嗽几声,“大房媳妇,你这是作甚?”
莹儿这小名,她实在是叫不出口。
叶氏兴奋道:“这些都是他私底下藏的好东西,知子莫若母,别以为天孚把它们埋在西府海棠下面,我就找不到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今儿把这些好东西送给你,也不枉费我大晚上的叫人去挖这些东西,还请你原谅我那不争气的混账。”
谢辞盈怔住,这还真是出乎她意料。
原来叶氏眼底黯淡,是昨天熬夜挖箱子去了,怪不得今日头一遭来这么晚,根本不是周氏说的懒散拿乔。
送上门的没有不要的理,谢辞盈表面眉眼真挚道:“其实你不必如此,昨天你给我的聘礼就已经够多的,再多就是我贪心了,再说这件事追究起来,还是我父亲的过错,怨不得旁人。”
她表现得越是大度,叶氏心中便愈发愧疚。
“天孚他养成这种性子,也是我溺宠的结果。”叶氏叹气道:“当初我怀他的时候难产,他父亲当时便决定的是保大人不保孩子,后头万幸两人都都保住了,只不过天孚他一生下来便孱弱,五岁的时候都还不能下地,还是之后请高人做他师傅,又是药浴又是学着练拳脚的,这才把身子骨养好。我那时又落下病根,只得他一子,所以不由地放纵他了些。”
谢辞盈没想到苏天孚他还有这般经历,看他身强体壮的模样,一点都联想不到叶氏所说的孱弱。
叶氏接着道:“天孚本性不算太坏,若是他日后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拿出身份教训他,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心软。”
话是这么说,谢辞盈迟疑道:“他如何会听我的?”
叶氏得意道:“那就看这几箱宝贝了。”她从里面拽出一个小兔子形状的玉雕,有拳头般大小,“这东西是他准备以后留给他媳妇的,可宝贝得不行,就是亲娘都不让碰呢。”说着叶氏轻轻一笑,“说来你都不信,他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狂妄不羁的,背地里却喜欢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你只要拿捏住他这些心头爱好,还不信治不了他。”
玉雕温润莹泽,浑然一体,怀抱萝卜的小兔子憨态可掬,可见雕刻师傅手艺极好。
谢辞盈看着看着,心中有些想发笑,这算是把苏天孚的老底都给揭穿出来了。
要是他外面的兄弟们,知道他还有这个小爱好,只怕是要笑掉大牙,她算是抓住了苏天孚的一个把柄。
“盛情难却,那辞盈就尽力管教管教?”谢辞盈面上不露任何笑意,反而尽显为难,最后坚定点头道:“无论苏天孚他有多么纨绔不堪,我为了大房媳妇你这份难得的心意,努力让他回归正道。”
见她如此谅解,叶氏不由把二人放在一起对比,越发觉得苏天孚人嫌狗弃的。
叶氏对自己的儿子很是嫌弃,“你不用怕他,只管放心大胆地管教,实在不行动用武力也是可以的,下人随便你使唤,他要是敢欺负你,还有我压着呢,咱们婆媳一条心,镇压个他还是绰绰有余。”
谢辞盈点头,“只要你不心疼就好。”
苏天孚可算是落在她手掌中,任由她拿捏了,这感觉还不错。
叶氏想起什么,皱眉问丫头,“今天府中的都来请过安,就差他一人,你去把大公子给我叫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叶氏思忖,得帮她把这把火烧热了,立下威严。
丫头还没走几步,便见苏天孚火气匆匆走来,眼底青黑一片,“不用找了,我已经来了。”
“好你个谢辞盈,居然戏耍我……”还没等他话说完,叶氏就板脸,呵斥道:
“混账,还不快跪下给你长辈磕头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