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止钺吃痛,终于回神。
面前是温元臻很娇俏的笑脸:“如果可以,下次带我去听玉先生的说书吧。现在我们先帮妙镜挑一下话本,下次再聊这些。”她最后几个字的尾音咬得很清晰,几乎是用拖得,将赵止钺带走。
赵止钺只来得及对呆愣着的店主点头致意,就被带着来选话本。温元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理他,只和许妙镜凑在一起聊悄悄话。两个人都凑到对方耳边讲话,声音又轻,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拿起书想看,又看不下去,尴尬地摸摸书的封面,又放下。
殊不知另外两个人在挑话本的间隙还讨论了他:“真是个呆瓜。”
三人在书肆待了快一个时辰,许妙镜还真听赵止钺推荐,买了玉先生口述故事整理的话本,她不爱刀光剑影的沙场故事,就选了讲前代历史和民间故事的。
结账的时候,赵止钺扬起头,等着温元臻来夸奖。
温元臻从来不打击他的自信,顺着毛哄他:“说明你说的可以,演的也比较像。让妙镜都愿意听你的。”她仔细挑选着词汇,既夸了他,也不至于他尾巴翘得太高。
不过赵止钺今天莫名的兴趣高昂,还是让她读不太懂。
出了店门,他执意要送许妙镜、温元臻回府。虽融雪已经全消了,地面还是湿冷。寒风瑟瑟,赵止钺执意跨上他那匹大宛良驹,在路上招摇过市。
温元臻好几次掀开帘子,要他上马车来坐,都被赵止钺有骨气地拒绝了:“我不冷,这样挺好的。你自己坐好,别掀帘子了。”
许妙镜斜倚在秋香色弹花靠枕上,与温元臻聊前些日子看的一折戏。温元臻心不在焉地接话,怕赵止钺真冻出什么好歹来,不时出神张望。
直到许妙镜突然蹦出一句:“要不我也写一出话本吧。”她应了声“好”,又觉得不对。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你?妙镜,你要写话本吗?”
温元臻来了兴趣,她很自然地接受,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开始给许妙镜出谋划策,做她的头号军师:“你想写什么好呢?你最讨厌吵嘴之类的琐碎,那些肉麻的苦情戏不适合你。”
她把手搁在暖炉上烤火,继续给她出主意:“要不就写才子佳人。你擅长这种故事,或是山鬼精灵也好啊。”
许妙镜惊讶于她的接受速度之快。不过马车已行使到她家门口,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告别后两人约定改日再一起,到时候再讨论这些想法。
温元臻开心应下,送她进了家门。
再回马车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好,在车厢里暖手了。温元臻一猜便知道他在这里,故意笑他:“不怎么不继续骑你的马?你不是不冷的吗?”
赵止钺在等她的时候,已经预想到了这样的场景。他们俩一起长大,对方什么模样都见过,索性就厚着脸皮,面不改色地听她揶揄。
“我突然觉得冷。可能是风大了,太阳落了,总之刚才是不冷的。”
温元臻无话可说。明明小时候的他还是不爱说话,只跟在她后面跑,说句话都要害羞半天。温元臻仔细回忆了一下,小赵止钺的样子,还是没办法把他和现在心安理得抱着她暖炉不撒手的身影联系起来。
到了温府,她也没打算邀赵止钺进府小坐,最多用自己的马车把他送回去。
结果赵止钺本人很自觉,跟着她下了车,进了门。
温元臻微笑着要拒绝:“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呢。”
赵止钺却很没眼色:“停,我可没打算送你啊。我来看伯父的。”
越过她自顾自进了门,下人倒是很有眼色,飞快地上了他平日喜爱的竹叶青和马蹄糕。
进门就是客。温元臻嘴上不饶人,也没真心要赶他走。相反,她大发善心,打算给赵止钺看看自己的珍藏——从父亲那里讨来的春日盛景图。
温元臻吩咐珍叶去取来。一双眼睛盯着赵止钺眨巴,希望他称赞自己的用心。
毕竟,这是她父亲的宝物。要来也很不容易。
赵止钺被她眨得心虚,摸摸鼻子:“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不然我就先走吧。”
温元臻奇怪,赵止钺又搞什么:“我诚心诚意邀请你来欣赏。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画吗?”
她怕赵止钺对从前的事心怀芥蒂,和他一五一十地解释:“你之前就很会品画。”
赵止钺没办法,在心里边祈祷他的三脚猫功夫不要穿帮,边默背他向外祖父请教的看画诀窍。南派精细秀雅,北派雄壮、雄壮后面怎么说得来着?
糟糕,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赵止钺敲敲自己脑壳,希望记忆能再度浮现。“嘣”清脆地一声,引来温元臻再度疑问的转头。
他只能尴尬的赔笑:“我只是头有点痛,敲敲就好。”说出口他就觉得太离谱,又没办法把说出去的话收回,尴尬地望望天。
温诚的归来拯救了他。
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男子。此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举止也温文尔雅。
赵止钺本能地感到一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