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逗留一会儿，许岁蹲下来，把狗崽小心放回去。
“从小到大的交情，当然要特殊对待。”许岁嘴上这样玩笑说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闯过心里上的层层关隘，才做了和他在一起的决定，如果他再想改变这种关系，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而陈准竟受虐般觉得好开心，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乖乖道：“知道了。”
陈准一顿，想了想还是问：“许叔的病怎么样？”
明亮光线下，许岁终于看清它们的样子，短短的毛发，胖肚子，黑鼻头，其中两只黄色，一只黑底黄花，还有一只是纯黑色。
大家便都明白是他后台在操作。
两人其实离得不算近，甚至没说一句话，但彼此视线在半路相遇，其他人就显得有些多余。
陈准抓了抓短发，欲言又止。
陈准反倒一笑：“这我得好好感谢他们。”
许岁不自觉轻轻道：“它好可爱。”
而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走向死亡。
陈准没给她承诺，只道：“走着瞧。”
直播间人数已超过五千人，救助站里来来去去的小动物网友们如数家珍，弹幕快速滚动，满屏幕的问题。
陈准挑眉瞧她。她这样子一点不像开玩笑。
许岁笑了笑，“我没事的。”
“不怕不怕。”她安慰道。
许岁有些揪心，也许真如陈准所说，它的自愈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许岁立即伸进手，扶住它的头。
其实在她抱起它那一刻，母狗就目不转睛盯着她。它的反应已经没有昨天激烈，仿佛已经知道这是一群心存善意的人类，不会加害它和它的孩子，但当有人靠近它们，它仍保持警惕。
林晓晓被甜到了，也被虐到了，她扭扭哒哒挂住孙时手臂，小声哼唧：“你看陈准，他在夸许岁姐啊，他不是木头，明明很会嘛！”
“昨天来的那几只狗，你要不要看看？”
“所以你不会是第三个？”
“好啊。”
许岁道：“我是怕自己命不好，毕竟前两次遇人不淑。”
直播间五千人，都知道有个小姐姐漂亮又温柔。
许岁知道他想说什么，半玩笑半命令：“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不是时时见面，也请你洁身自好。”
“给它点时间。”陈准拇指刮了刮鼻翼，说：“我曾经救助过一条叫吉祥的小花狗，跟小十一差不多的经历，也是自愈很久，后来重新接纳人类，现在有了新主人，在新家里过得很幸福。”
陈准转头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和每一个表情，嘴角挂笑。
许岁点了点头。
这时摄像头转向这里，有网友要看小十一。
林晓晓和孙时在吃盒饭，怕影响周媛直播，偶尔挨在一起小小声地说话。
三友已经打完针，被送了过来，正同下面放风的狗狗玩耍。
小十一瘫靠向隔板，身体不受控地颤抖着。
如果拯救父亲，像救起一只小动物那样简单，她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做这件事。
两人起身去隔壁房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许岁双手捧住，小小奶狗身上软乎乎，出生后还未睁眼，粉嫩的舌头含在嘴边，梦中还在做着吸吮动作。
许岁说：“‘平安’有十一画，希望它余下的岁月健康平安，慢慢开朗起来吧。”
他问：“怎么没见你弄死他们？”
一时出神，陈准问：“还需要想想？”
许岁沉默了会儿，把狗崽放回去，说，“人的生命力像动物一样顽强就好了。”
许岁不小心入境，迅速往外撤了撤。
但还是有眼尖网友看到了她的样子，就有弹幕说：刚才的小姐姐是义工吗？长得好温柔好漂亮哦。
“工作上的事交接完，还需要一两个月吧。”
许岁蹲过去看小十一，这会儿它前肢撑起身体，无法视物，却敏感地感觉到有人靠近。它小鼻子往前探着，蓦地撞到栏杆门，迅速后缩，脑袋又磕到了隔板上。
陈准在她身后，也凑过来一同看狗崽：“如果不是你的帮助 ，它们可能没机会等到眼睛睁开，去看这个世界。”
许岁摇头，轻轻触碰它的小鼻子：“就叫小十一吧。”
陈准搂住她肩膀。
墙角处，母狗被单独关在一个笼子里，它旁边是用物流木板做的狗窝，里面铺着棉垫，四只狗崽头尾相连地挤在一起，睡得正香。
许岁后知后觉地看了眼屏幕，脸颊刷一下变通红，她羞怒地白一眼陈准，给气笑了。
许岁忍不住鼻酸：“我觉得长命百岁的祝愿很难实现了。”
陈准忽然低头看她，半晌，凑近了，咬掉她耳朵似的狠声狠气：“许岁，你良心狗吃了？”
许岁耳痒，不自觉缩了缩肩。
两人关门出去，回到之前的格子病房。
周媛转头，一脸笑意地看陈准。
陈准侧头看她。
紧接着，这条弹幕竟然被置顶在屏幕的左上方，将停留一分钟之久。
他说：“我要沾花惹草等不到现在。”
许岁垂下眼，摸了摸狗崽，半晌：“如果你敢，我一定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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