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说到这个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啊，原本我还想说既然要投入「木原」去处理，那状况是不是有点棘手。结果实际上动手，才发现这算什么啊？漏洞百出，真的是漏洞百出！在这里的根本算不上警备，最多只是障碍赛吧。不过就是能让人哇啦哇啦喊叫开心享受的程度。我问一下，你们是瞧不起我们吗？你以为我们为了一口气排除所有正规、候补选手以及观众、游客、路人和所有叛乱者，派了几个「木原」来啊？”</p>
“乌…乌特迦洛奇呢……？”</p>
他是「格雷姆林」所派来的人。不是团体兵力，而是出现这类异状时才能发挥真正价值，深受期待的强大个体战力。</p>
但自称「木原」的男人，却活像是年轻人在听到别人以「地球所有人类理所当然都知道」这；种口气，来介绍不感兴趣的音乐领域第一把交椅那般皱起眉头。</p>
“这是哪门子会晈到舌头的专门用语？咦，是人名？笨蛋，我哪知道某个小卒的名字啊！应该已经跟其他小喽啰一起被杀了吧？嗯，你刚刚说了什么？没说吗？你是说「天择者」的优胜候选人当中，好像有人会使用「魔法」吧。若是指那家伙，我记得已经被我干掉了，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啦。不过那家伙是个冒牌货，而且跪地求饶的方式也很有个性。咦？不是那家伙？”</p>
“……”</p>
“反正怎样都好啦。是谁都没差，反正都死了。大概跟其他「重要人物」差不多吧？如果他就这样死了，表示那家伙也不过是这种程度啰？”</p>
木原乱数绝对不是个话少的人。</p>
但是，他简单利落地说着结果。</p>
因为他真的不在意。</p>
木原乱数搔着头，不经意地叙述着「格雷姆林」正式成员的末路。不，不仅如此。他提到了「重要人物」，也等于宣告他已经杀了维系反学园都市科学守护者的二十七所企业代表人。</p>
“事前处理的那群家伙也是，还想着搞了一个月居然才杀掉了不到一半？到底是得有多麻烦的一帮人啊。嘛，想想也是啦，毕竟分散在世界各地的蚂蚁一只只掐死也挺麻烦的啰？还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往蚂蚁窝里灌浓酸更省事嘛。”</p>
过于轻松。</p>
过于简单。</p>
完全颠覆了他们打造起来的大前提。</p>
“怎么可能……你们到底…怎么办到的……？”</p>
“我不清楚其他「木原」做了什么。不过我做的是这个啦，这个。”</p>
木原乱数以手掌随意搅动乍看之下什么也没有的空间。</p>
“我本来专攻的是世界和平哦。这不好懂吗？更简单的说法，好比田径赛、足球啦，世界上不是有各种知名的国际大赛？全世界的人在共通条件下，被兴奋与快乐包围的期间，就会从民族思想或国境隔阂等问题中解放，还会有强烈的一体感。既然如此，若是靠人工制造出那种气氛又会如何？”</p>
“我……无法理解你所说的事。那跟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关吗？”</p>
“我都说这么多了还无法理解，是因为你头脑不好。就是那个啦，化学物质。本来是用来控制个体的感情啦。不过我们将和人脑分泌物有相同效果的微粒子，放在霉菌里散播到空气中。这可是在FIVE_Over系列第六位的衍生研究中发展出的技术哦？”</p>
“FIVE_Over……？”</p>
“听不懂就算了。反正只要习惯，要操作风、温度变化、静电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管是要随心所欲散播，或是要打造安全地带，都只要一个程序就能解决。不过大家在做美梦时，都会保持直立不动喔。这样你明白它的构造了吗？”</p>
幻觉。</p>
说起来简单，但是要正确地让人看见想要的影像，到底需要投入怎样的科技？</p>
“不过这也相当难弄喔。那些化学物质啊，什么「RedFury03」、「BlueFear07」之类的，只要会国中课本程度的英文，就能增减字面上的感情。但是要组合这些化学物质制造出真实的「体验」，可就相当要紧了。更何况，一旦要产生让多人相互影响的「体验」，根本已经是烹饪的领域了。不过就跟吃下的东西会影响体味一样，血液中的物质就算离开体内也会有影响，所以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啦。”</p>
不对。</p>
如果木原乱数所言属实，那么卫斯兰·史特莱尼科夫，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幻觉的？天泽者大会开幕的时候？和乌特迦洛奇交谈的事呢？还是说，因为是可以互相干涉的幻觉，所以那些事情也是在「体验」中实际交谈过的情报？</p>
借着散布载有能混乱人脑化学物质的霉菌，使巴格吉城警备人员陪入幻觉呆站在那里。</p>
接着对这些暂时无力反击的目标，陆续给予致命一击。</p>
卫斯兰不知道他的话中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也很可能全是谎话。而且不管答案为何，巴格吉城实际上已经处处窜出火苗，卫斯兰自己也陷入无法动弹的状况，来路不明的袭击者还伫立在他眼前。</p>
生死交关。</p>
掌控状况的木原乱数，缓缓地从大桌上站下地面。他手中握着手机，是用来向霉菌传送命令吗？但手机上显示的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操作画面，而是单纯的视频软件。</p>
“那么，差不多该开始啰？”</p>
“……你…你还想对巴格吉城做什么？”</p>
“我一开始就说过，那是其他「木原」负责的事啦。因为一下子就完成任务了，所以无所事事的我才过来打发时间。”</p>
“……”</p>
根本连战斗都办不到。</p>
虽然引进「格雷姆林」，却没有任何帮助。</p>
在这种战力悬殊到让人几乎忘了真实感的状况中，木原乱数不断接近。他来到卫斯兰身旁后，当场蹲下身子让将卫斯兰看到手机上显示出的东西。</p>
“你有印象吗？这是你老婆、女儿女婿和两个外孙哦。”</p>
“……？”</p>
既然敌人已经知道他们计划在巴格吉城举办格斗大会「天择者」同时，将移动数百万名相关人士，那么就该预想到事态会演变成这样。</p>
尽管如此，当事实摆在眼前时，锐利的冲击还是刺入卫斯兰胸口。</p>
“那就开始打发时间吧！虽然有些不同，不过俄罗斯轮盘时间到了！”</p>
出现在手机画面上的，是五张横向排成一列的椅子。上面分别绑着卫斯兰再熟悉不过的脸孔，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把以长竿固定的手枪，从正面瞄准他们的脸部中心。</p>
手枪上分别挂着号码牌。</p>
“好，回答谜题的人是卫斯兰·史特莱尼科夫选手！我来说明规则！这五把手枪中，只有一把装了子弹！你只能选一把，如果那把枪没射出子弹，那所有人都可以获释，真是亲切的规则！且看卫斯兰选手能否平安选中没装子弹的手枪，成功取回他和家人之间的羁绊？”</p>
“什…什……？”</p>
“你可以从出题者的心理状态推测答案！也可以从画面中寻找提示！更可以向神明祈祷随机选择！或者选一个你本来就很讨厌的家人也行！但是卫斯兰选手要多加注意喔！时间限制只有一分钟。如果不在六十秒内选择，就会被视为逾时，还会公布答案让「真枪实弹」发射！”</p>
“这种事……只是打发时间……？我们认定为敌人的学园都市，竟然做到这种地步……？”</p>
“随便啦，快选吧。反正就算死了也只是增加温床，所以没差吧？”</p>
这句意义不明的话，浓浊地滑入卫斯兰耳中。</p>
“人类若是用力搓洗掉体表的益菌，身体就会长出霉菌喔。这你应该知道吧？不过呢，已经尝过人类滋味的霉菌，侵蚀方式会有所不同。虽然这些论调没有科学根据就是了。不过啊，其实跟尸体比起来，食用活人会让「菌种」比较有活力，就这点来说还真是遗憾啊。”</p>
“……”</p>
【这家伙是认真的。】</p>
卫斯兰不由得心想。</p>
和那些强烈的恐吓不同，实在过于干脆利落。对木原乱数而言，就算活人全身被霉菌覆盖，也不是什么会让他在意的事。</p>
选择了某人，就会扣下扳机。</p>
其中一把装了真的子弹。</p>
单纯考量几率，平安无事的几率应该比较高，然而卫斯兰却因为区区一发子弹而浑身僵硬。然而，他不能不采取行动。一旦超过时间限制，就会有人「确实」遭到射杀。</p>
“提…提示呢？”</p>
“自己找啦。”</p>
“可恶！什么都好。就算拿我的手或眼珠当代价也无所谓，给我一些提示……？”</p>
“剩下二十秒。差不多该倒数计时了吧？”</p>
没时间了。家人会死的。这么想着的卫斯兰，如孩子般扑簌簌地流下眼泪。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他拼命将力量集中到根本无法灵活动弹的手臂上，指尖颤抖地触碰智慧型手机画面。</p>
“三号啊？那是你的幸运数字？”</p>
“……”</p>
“但是从你选了女婿这点来看，应该说真有你的啊。你果然是那种重视血统的类型吧？还是说你一开始就反对女儿结婚？”</p>
“答…答案呢？”</p>
“你想知道？你期待他是活？还是死？”</p>
“那还用问！”</p>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回答啦。那我们就开始对答案吧！”</p>
木原乱数不断用掌心旋转着手机，接着再次将画面对着倒卧在地的卫斯兰。</p>
“其实这个手机的影像并不是直播，只是过去的影像。”</p>
“什……么？”</p>
“不过！触摸屏实际上的确连接了扳机哦！也就是说在真实世界中，你已经扣下扳机了！”</p>
一阵毛骨悚然。</p>
除去做出觉悟那个时间点上的感受，事到如今，卫斯兰的指尖传来一道令人厌恶的颤抖。</p>
但木原乱数的恶劣兴趣不止于此。</p>
“最高潮的部分接下来才要开始！实际上，五把手枪中只有一把有装子弹，这也是骗你的。谜题的答案是：所有手枪全都有装子弹！不会吧，这么简单的谜题怎么可能搞错嘛，你是故意的吧？我还真懂得炒热气氛啊！”</p>
“……！！！？？？”</p>
“因此，卫斯兰·史特莱尼科夫选手扣下了杀死家人的扳机！一〇〇%。以百分之百的几率让女婿脑袋粉碎的选手，请问你现在心情如何！”</p>
这种过于意外的事态让卫斯兰开阖着嘴，木原乱数对他露出了顺利达成打发时间这个目的的满足笑容说道：</p>
“看来选手因为内心卷起了感动的风暴，没办法说话啦。那就让我们看一下正确解答的VTR……不，直播画面吧！”</p>
“住……住手。”</p>
“顺便告诉你，关于卫斯兰选手选择了谁这件事，我们已经转告你的家人了。幸运活下来的几位，也请大家注意他们的表情！究竟家人之间的羁绊，是否还能完好如初？今年即将五岁的孙子，亲眼看着爸爸的脑袋开花，他还能保持正常吗？值得一看的冲击画面就在这里！”</p>
“住手啊啊啊啊—————————！”</p>
脑袋过度充血，造成眼球毛细血管破裂的卫斯兰眼中，在流下真正的血泪同时呐喊着。但木原乱数感受不到卫斯兰的痛。不对，他确实感受到了，因而更开心地操纵着手机。</p>
画面上映出悲剧发生后的现实。</p>
在那里的是——</p>
“……啊？”</p>
木原乱数发出了不同于先前的声音。</p>
这是他第一次发出惊讶的声音，原因就在画面中。本来那里应该会出现鲜红的血，以及被固定在椅子上陷入狂乱的平民。如果不是这样反倒奇怪。</p>
但现实并非如此。</p>
椅子整齐排放，手枪也设置好了，但是最重要的人质不见踪影。别说是女婿，被抓的人质全都不见了。只有用来捆绑人质的绳子散落在椅子跟地板上，却完全不见人影。在木原乱数眼光离开他们的这阵空档中发生了某些事，到底是怎么了？</p>
“谁…是谁？竟敢介入别人打发时间的消遣啊！害我还特地出了题，没看我主持得多好……吗……？”</p>
怒吼在中途变成了疑问。</p>
手机画面的角落，映入了某种东西。</p>
隐约可见的人影。</p>
恐怕就是释放卫斯兰家人的某人。</p>
那个人的真面目是——</p>
刺猬头的东方少年。</p>
[如果你还处于能看到这个的状态，那请放心吧。]</p>
有人在画面中说话。</p>
不是只靠张嘴，而是透过实际行动展示出个性的少年说着。</p>
他不理会于原本掌握一切的木原乱数，对着被抓的卫斯兰·史特莱尼科夫说道：</p>
[我马上就来揍扁你旁边那个人，到时候就全部解决了。]</p>
画面摇晃。</p>
在一阵吵杂的杂音后断讯。</p>
他恐怕是用双手毁掉了摄影机。</p>
当然。</p>
那名少年如同宣言，不久后就会来到这里。</p>
“……”</p>
木原乱数的思考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不会吧，他真的……介入了这次的事件？想到这里，他左右摇了摇头。</p>
“不可能吧……”</p>
他低声说道，同时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p>
“不可能有那么凑巧的事吧！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毫无脉络地出现啊！他没道理像英雄一样赶来帮助这些人吧！既然如此那是怎样？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造成这种无聊的场面……？”</p>
接着他发现了。</p>
上条当麻会在这种绝不可能的场面中出现的唯一理由。</p>
自己所见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大脑生成的结果。</p>
既然自己能生成幻觉，那么就不能排除别人具有相似能力的可能性。</p>
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p>
这个可能性，至少比上条当麻真的来到这里更具有现实感。</p>
“难道说……这也是幻觉？”</p>